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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陰陽師的論述,則是歷代接觸過這件玉器的新舊主人們,每一個都是離奇古怪地暴斃而死,所以,冤魂髒血纏繞在玉器上,無從化解。每一個冤魂都會留下自己的帶血手印,久而久之,同樣的靈異事件累加超過一百次時,手印便會由淺淡變得清晰,到了最後,連掌心裡的縱橫紋路都清晰可辨,如同一張精心拍攝的照片一樣。
我在那張照片上,只看到紅色的絲綿雜質,絕對不是“先天死亡印”。
“千真萬確,我收購這件東西,主要是看上了那隻玉匣。所以,成交當天,確切說是成交兩個小時後,我就讓櫃檯上的兄弟把鐲子轉手賣出,生怕被冤魂纏上。老弟,陰陽師說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們這種久在古玩行裡闖蕩的人往往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那一次,我的做法完全正確,因為一週之內,賣主和買主全都死了,那鐲子也從此人間蒸發。”
9又見黑貓
他停下來抹了把汗,苦笑更深:“好東西人人喜歡,錢這東西,更是幾乎能讓所有的人發狂拼命,但我闖蕩江湖的原則,永遠都把‘保命’放在第一位,所以得知那個噩耗之後,立刻把玉匣轉手,又請了一位著名的陰陽師正式擺香案破解。該做的都做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整整兩年多時間,我心裡始終對那個鐲子存有陰影。 ”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眉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甚至懷疑,父母留下的照片、方星的話、司徒開的敘述這三方面,應該是出了某種岔子,大家所指的目標並不是同一個。
我不相信父母會把如此大凶大惡的一張照片鎖在保險櫃裡,並且只有玉鐲,根本沒有司徒開所說的玉匣,連方星都對此隻字未提。
司徒開抬手指向窗外:“沈老弟,每次想到這件事,我便覺得五步之外,就藏著某種索命的冤魂惡鬼,即使是在豔陽高照之下,心裡也開始一陣陣驚悚慌恐,這種感覺,沒有人能真正理解。”
窗外,夕陽漸漸西下,金黃色的餘暉投射在他臉上,那張紅光滿面的臉此刻籠罩著一層難言的頹唐,越發顯露出內心的焦灼和無奈。
我不知道追問靈環的事,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困惑,心裡湧起一陣歉意:“司徒,真是抱歉,害你想起這麼多不愉快的往事。”
那張支票,或許能彌補我的歉意,但恐怕不能把他從悲涼的心境中解脫出來。
“老弟,忘了那東西吧,不管它現在在哪裡、在誰手裡,都趕緊忘了它。我們司徒家族做古玩生意十幾代了,深知‘良玉藏妖’這句話不是故意嚇唬人的。你是我兄弟,如果我不能直言相告,那就是昧著良心禍害朋友了,記著哥哥的話,這件事到此為止好了。”
他困難地擠出一絲微笑,捏起那張支票,小心地放入口袋裡。
以報恩令開始,到空白支票結束,司徒開在我跟老龍之間牽線搭橋的事,算是善始善終,這大概是唯一能讓他感到欣慰的。
“再見,保重。”我沒有起身,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保重,再見。”他大步走向門口,握著銀色的不鏽鋼把手,呼的一聲,用力開門。這種急躁魯莽的動作,之前很少發生在他身上,畢竟躋身於上流社會後,他一直很注意自己在公開場合的形像問題,儘量表現出彬彬有禮的斯文紳士風度。
門外,一個右手挾著香菸的年輕人沉靜地站著,正對著我們這個包間。
司徒開大步衝出去,肩頭差點與年輕人相撞,對方敏捷地側了側身子,輕鬆地避讓過去。
年輕人與我目光一碰,不請自入,反手關門。
“沈先生,又見面了。”他的目光冷澈得像兩柄鋒利的刀子,當然,我看得出在他的左右肋下各塞著一柄警用手槍。
“幸會,何東雷警官。”我疲憊地笑了笑,並沒有起身相迎。
在老龍的莊園外,他曾假扮成修剪草坪的工人,應該是在親力親為地執行某項特殊任務。很不幸的是,我輕易發現了他的破綻,不知道老龍的手下是不是也會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
在我看來,任一師這個人,非得心機深得可怕,更隨時隨地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像一隻停落在桅杆頂上的魚鷹,隨時都會迅猛撲下,對著獵物一擊必殺。莊園裡有這種高手存在,任何人要想入侵,都不會太容易。
“沈先生,我跟蹤你很久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去老龍的莊園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何東雷的問題非常奇怪,而且弦外有音,讓我聽不出他到底是對老龍感興趣還是對我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