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手勢,阻止關伯繼續鬥嘴,自己走出去,在草叢裡抓了兩隻粗壯的黑頭螞蟻回來。要想平息這場無意義的口水官司,就得速戰速決,讓鬥嘴的雙方失去爭論的焦點,也就無趣而散了。
今天天氣不錯,唯一令我頭疼的是對達措的牽掛。如果最後沒有別的選擇,大概只能請老杜出手,替他清除腦部的血瘤了。
兩隻螞蟻在我的指縫裡拼命蹬腿掙扎,彷彿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你們不死,無情就得死,對嗎?”我挑選的是最喜歡齧噬植物根莖的一種“牙蟻”,基本算是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的死敵,深受關伯痛恨。
方星保持沉默,但目光一直跟隨著我的動作轉來轉去。
無情丟下盆子,把毒蘑菇平放在掌心裡,語氣堅決:“沈先生,把螞蟻放上來吧。我敢打賭,只要三秒鐘,它們就可以投胎轉生了。”
關伯爆出一陣哈哈大笑,他始終不相信那兩株是毒蘑菇,因為表面看來,無論是尺寸還是色澤,跟盆子裡的其它蘑菇完全相同。
客廳裡的老式掛鐘又響了起來,已經到了十一點鐘。
我小心地鬆開手指,把兩隻牙蟻“空投”到蘑菇的傘柄上。這兩個驚魂未定的花草殺手,蜷伏著身子定了定神,慌慌張張地衝向傘蓋位置。
“三、二、一,倒下吧!”無情的倒計時讀秒拿捏得恰到好處,兩隻螞蟻應聲而倒,翻落在她掌心裡。
關伯一愣,大步走近,瞪著無情的手掌。
方星低聲讚歎著:“小妹妹,你的眼光真是厲害,如果不是你,咱們大家少不了都要遭殃——謝謝你。”她展開雙臂,在無情肩膀上輕輕一個擁抱,這一舉動,無疑是要化解在二樓臥室裡對峙時的相互敵意。
關伯眉尖一聳,胸膛一鼓,又要提氣發話,方星及時攔住了他:“老爺子,蘑菇都沖洗乾淨了,再不下鍋,把一家人餓出病來,這個罪名,誰擔當得起?”
她的眼神帶著溫柔的笑意,從每一個人臉上掠過,像是一陣和煦的春風,把徘徊在小樓裡的尷尬氣氛全部吹散。
關伯一聲長嘆,在無情瘦削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只說了一個字:“好。”明明是一個誇讚的字眼,從他嘴裡吐出來,卻似乎蘊含著無數重深意。
他們兩個再次進了廚房,無情把蘑菇丟進垃圾筒裡,臉上忽然有了笑意:“你為什麼幫我?”
我倒退進書房,重新落座,微笑不語。
“沈先生,難道連你也不相信那是毒蘑菇,以為我在騙人?”無情跟進來,雙手按在桌面上,口氣嚴厲地追問著,但眼角眉梢卻藏滿了掩飾不住的得意。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嘆了口氣:“死掉兩隻螞蟻總比害死唐槍的妹妹要好,你在這裡出了事,他非掐死我不可。不過,我練武十幾年,用內功重創螞蟻,這還是平生第一次。”
不管無情的話是真是假、是對是錯,我都得找一個臺階送給她,否則這件事馬上就會演變成三個大人欺負一個孩子,於心何忍?再說,我還等著她的詳細敘述,總不能老是被別的事浪費時間。
無情怔了一會兒,有些賴皮地笑起來:“真是毒蘑菇的話,螞蟻死,我不會死;不是毒蘑菇的話,螞蟻不死,我吃掉它們也同樣不會死。所以,你雖然幫了我,這個忙,我卻是毫不領情的,知道嗎?”
我沒有要任何人領情的意思,開啟信箱,仍舊沒收到唐槍的電郵,不禁有些詫異。如果那些圖片有足夠的重要性,他該在幾分鐘內就透過網際網路傳給我的,不至於一拖再拖。
“無情小姐,我需要那些照片,你哥哥怎麼還沒發過來?”有時候我真是痛恨唐槍的“懶”,大事小事都拖拖沓沓,從沒有雷厲風行的時候。
“沈先生,資料的蒐集整理工作,一直都是七哥在做,與哥哥無關。要想知道照片的詳情,問我也是一樣,不過,你最好能改改對我的稱呼,別小姐來小姐去的,其實在哥哥眼裡,我總是長不大的小丫頭。你可以叫我“小丫頭”或者‘無情’,怎麼樣?”
贏了與關伯的賭約,她的情緒明顯有了好轉,對我的態度也親熱起來。
我點頭微笑:“好,無情,飯前這段時間,請你詳細地說說那個人和鬼墓的情況,我很感興趣。”
無情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好。”
女孩子總是要靠“哄”才行,大概從古至今,朝代雖然千年更替,這一條規律卻是絲毫沒有變更過的。
“那個人的名字叫‘圖拉罕’,真正的身份是伊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