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滿天亂飛的紙屑了——”
書房的門被“篤篤篤”地敲響了,關伯探頭進來,眼角帶著笑意:“半小時後可以開飯,聊得怎麼樣?”
看得出,有方星陪他做飯,老頭子心情爽快之至。
“小哥,你最喜歡喝的‘天外鮮’即將開火上灶,這一次我一定要在方小姐面前露一手。”關伯沾沾自喜地笑著,快活得像一個盼著過節的小孩子。
無情忽然悶哼了一聲:“連蘑菇有毒沒毒都分辨不清,還什麼‘天外鮮、地外鮮’的,真是哼哼……這頓飯不吃也就罷了。”
她的情緒不是太好,臉色也變得陰沉沉的。
“什麼?”關伯怪叫出聲。他能容忍別人藐視自己的武功,卻聽不得對他廚藝的任何批駁。
“你的蘑菇裡面摻雜著一株‘三花暴屍菌’、一株‘猴兒伸腿菇’,一會兒下鍋,毒氣一起,輕則把人毒得眼瞎喉啞,嚴重的話,大家一起翻眼上天堂。”
關伯臉色大變,肩膀一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跳起來,壓低了嗓子吼叫:“小姑娘,再胡說,我就……我就……”他自詡當年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當然不能以大欺小嚇唬小孩子,氣得眉毛亂顫,卻無法把話接下去。
“你信不信我?”無情走到我面前,仰著臉,怔怔地凝視著我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冷傲地抬起下巴,像個被別人欺負了的孩子。
她的話,多多少少帶著聳人聽聞的意味,但我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我信你,咱們去廚房,把你說的那兩種毒蘑菇找出來好不好?要不,就要糟蹋掉一鍋好湯、一頓好飯了。”
5鬼墓、怪畫、異人(下)
我相信唐槍,應該也能相信無情才對,更重要的,在這件小事上明辨真假,或許能從側面瞭解到她的長篇敘述是不是完全可信的。
無情猛的甩了甩頭髮,大步出門,走向廚房。
“這小姑娘,無法無天的!小哥,最近家裡來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怪異?如果不是看方小姐的面子,我真恨不得——”他攥了攥拳頭,不過我明白,欺負一個黃毛丫頭這種事,就算刀壓在脖子上他都做不出來的。
我一聲苦笑,湯喝不喝不要緊,無情說出的那個神秘人物才是最令我大惑不解的。
“像我一樣的人?要唐槍、冷七去鬼墓盜寶,可是那下面必定藏著大量古怪的謎團,起碼來說,那種激烈搏鬥的畫面代表了什麼?石板畫又是在何種情況下取得的?這一塊與葉溪當時見過的,會不會是同一塊?石板背後的紅龍又去了哪裡……”要提的問題太多了,大概唐槍與無情都不一定能找出答案。
“小哥,你——唉!”關伯搖頭嘆氣,大概是覺得我不該縱容無情胡鬧。
做為廚道高手,他自信蘑菇有沒有毒還是絕對能夠分辨的,而且食材來自於港島著名的連鎖超級市場,出問題的機率微乎其微。
我展開眉頭,寬容地笑著:“關伯,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再說,她在方小姐手底下吃了暗虧,總得想點辦法找回面子吧?”
“方小姐”三個字,像是一種興奮劑訊號,關伯立刻像個灌足了氣的皮球,重新振奮起來:“對對,小孩子調皮總是難免的。”
能夠在方星面前一展身手,對他而言,彷彿是當年的御廚得到慈禧太后的金口讚譽一般,喜不自勝,無法掩飾。
無情與方星各端著一個菜盆出現在廚房門口,無情左手指縫裡夾著兩株白色的蘑菇,大聲冷笑:“這位廚子大叔,看到我手裡的蘑菇了嗎?做為驗證,請抓幾隻螞蟻回來,保管放在它上面後,三秒鐘必死。”
小樓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狀態,關伯梗著脖子又要發作,但我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
“關伯,對於下毒解毒,無情比在場的任何一位都更高明。按她說的去做,聽我的。”蜀中唐門對於毒藥的研究和應用,貫穿了這個門派的興盛衰敗史,而且只要他們自稱“用毒天下第二”,就沒人再好意思說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關伯擰著眉頭:“如果螞蟻不死呢?”
無情的話鏗鏘擲地:“螞蟻不死,我就吃了這兩株蘑菇,死給大家看。”
四川人本來就性情暴烈,身在蜀中唐門這個行事風格極端的門派裡,更助長了每一個人性格中乖戾詭譎的比例。無情雖然是女孩子,但這些話狠狠地丟擲來,完全用的是成年江湖男人的口吻。
關伯大笑:“哈哈哈哈,小姑娘,話不要說得太滿,你還年輕,嘴上沒有把門的,信口開河地胡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