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嘩啦”,鐵鏈拖地聲又一次臨近,一個披頭散髮的瘦削女人出現在甬道轉角。她身上的灰色長袍破爛得只剩下幾十根布條,與一條粗大的鐵鏈纏在一起,胡亂地纏在身上。那鐵鏈極長,在她肩上、頸上、胸前、腰上繞了十幾圈後,還有長長的一截拖在地上,每走一步,便發出鏈環相碰時的噪音。
葉溪的牙齒驀的咯咯亂碰,肩頭簌簌抖動著,目眥欲裂地盯著那女人。
那女人的頭髮溼漉漉地糾結著,髮梢垂落在胸前,跌進她胸口嵌著的一隻透明魚缸裡。我記起了八卦陣深處、保險櫃房間外的那幅納蘭小舞的畫像,她的手裡捧著的正是這樣一隻魚缸,只不過裡面放的不是她的頭髮,而是那種被稱為“空氣之蟲”的東西。
“這女人會是——”我的心也一下子懸了起來,彷彿被一隻鋒利的鉤子凌空攫住。
“她是誰?你猜猜看?”雅蕾莎得意地冷笑著,嚓嚓嚓嚓地磨動牙齒,“納蘭世家的功力,只能夠禁錮貓靈的三分之一靈魂,卻無法徹底消滅它。現在,當我重新釋放它時,你們面前的這個女人反而成了它寄身的宿主。當然,不久之後,葉小姐也不會逃脫同樣的厄難,只可惜這一次沒有一個與葉離漢相同的高手,能再布奇門遁甲之陣,把我們三個一起囚禁住。於是,結局仍然是以人類淪入黑暗而告終,若干年後的港島,將做為紅龍的復活之島而名聲大振,哈哈哈哈……”
鐵鏈盡頭,系在小北的脖子上,他被那古怪的女人拖著,一步步走出來。
“我不知道她是誰?魔由心生,我是四大皆空、五代皆忘的伏魔人,亦是納蘭世家最後一代傳人。我為伏魔而來——”葉溪雙臂一振,後背上霍的彈出五柄銀槍,小臂上衣服也瞬間割裂,每一邊都探出三柄鐮刀,飛身撲擊雅蕾莎。
她在鬼墓結識雅蕾莎、從伊拉克帶對方回國、安頓在別墅里居住甚至包括介紹梁舉跟對方認識,直到梁舉、狄薇被對方所用,一切皆出於葉離漢的“請君入甕”之計。現在,這計劃已經被雅蕾莎挫敗,反而直入禁地,將先前被囚禁的怪物靈魂也釋放了出來。
“入陣佈陣,如何?”方星一笑,眉宇之間展露出一無所懼的豪氣。她在方老太太身邊長大,耳濡目染,接受的全部都是揮劍殺敵、快意恩仇的教育,這種與強敵對陣的局面,恰恰能夠引發自身潛力。
我沒有多說一個字,長刀追逐著雅蕾莎急退的身影。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鬥,正因如此,我才會更加謹慎,儘量讓沸騰燃燒的熱血冷靜下來,以免被對方激怒。
雅蕾莎退入甬道,轉過拐角,動作飄忽得一如鬼魂幽靈。
葉溪在前、我在中、方星斷後,我們三個一起殺入,又同時停步,幾乎同時抬起右手,按向牆上那個碗口大小的陰陽魚按鈕。我看得出,那是關閉九宮八卦陣的樞紐,一按下去,陣勢發生突變,全部生門通道關閉,大家就會被困在這裡。
“我們三個,原來都是為這一戰而生的。”方星一笑。
“不除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葉溪的淚凝涸在兩頰上,無論那古怪女人是誰,都是與納蘭世家和葉離漢密不可分的人物。
我沒有開口,三個人的食指疊在一起,用力撳下那隻陰陽魚。一陣鉸鏈機關嘎吱嘎吱響過後,身後的甬道入口被一扇從天而降的閘門封住,我們三個沉沒在一片無言的黑暗之中,但三根手指卻緊緊地勾在一起,不能分開。
“如果我死了,祝你們兩位白頭偕老;如果都不死,我會傾盡葉家全部財產,買一艘最豪華的大船,咱們一起遨遊五湖四海怎麼樣?”葉溪的眼睛又一次亮起來,靠在我懷裡。
“為什麼不是我死?其實我之所以來到這世界,就是為了有一天與貓妖同歸於盡,還世界本來的清淨面目。佛經上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在閃電之夜降臨,已經註定了我未來的命運——”方星悠悠訴說著,驀的開槍,灼熱的子彈擦過我的脖子向前射擊,一閃即逝的火光照亮了那古怪女人的臉,就在葉溪兩步之外。
“不要開槍!”葉溪大叫。
我無法形容那女人的臉,但任何人都應該能想像得出,一個被消毒液和奇門法術禁錮在保險櫃裡近二十年後的人是什麼樣子。
那女人發出一陣古怪的嗚咽聲,一隻瘦得雞爪般的手伸過來,攀住我的肩,要將我和葉溪一起抱住。
葉溪啊的一聲大叫,刀光、槍芒驟然飛舞起來,像是除夕夜的焰火表演般向前旋轉突進。那隻手立刻消失了,但葉溪大叫時的回聲卻在彎彎曲曲的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