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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路的全部意義就在這裡——它是通向艾希禮和那幢美麗的像希臘神殿般高踞于山岡上的白圓柱房子。

“啊,艾希禮!艾希禮!〃她心裡喊著,心臟跳得更快了。

自從塔爾頓家那對孿生子把他們的閒話告訴她以後,一種惶惑和災禍的冷酷感一直沉重地壓抑著她,可如今這種意識已被推到她心靈的後壁去,代之而的是兩年以來始終支配著她的那股狂爇之情。

現在看來很有些奇怪,當她還沒有長大成人的時候,為什麼從不覺得艾希禮有什麼動人之處呢?童年時,她看見他走來走去,可一次也不曾想過他。直到兩年前那一天,當時艾希禮為期三年的歐洲大陸旅遊剛回來,到她家來拜望,她才愛上了他。事情就這麼簡單。

她那時正在屋前走廊上,他沿著馬從林蔭道上遠遠而來,身穿灰色細棉布上衣,領口打著個寬大的黑蝴蝶結,與那件皺領襯衫很相配,直到今天,她還記得他那穿著上的每一個細節,那雙馬靴多亮啊,還有蝴蝶結別針上那個浮雕寶石的蛇髮女妖的頭,那頂寬邊巴拿馬帽子——他一看見她就立即把帽子拿在手裡了。他跳下馬,把韁繩扔給一個黑孩子,站在那裡朝她望著,那雙朦朧的灰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著微笑;他的金黃色頭髮在陽光下閃爍,像一頂燦爛的王冠。那時他溫和地說:“思嘉,你都長大了。〃然後輕輕地走上臺階,吻了吻她的手。還有他的聲音啊!她永遠也忘不了她聽到時那怦然心動的感覺,彷彿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慢吞吞的、響亮的、音樂般的聲音!

就在這最初一剎那,她覺得她需要他,像要東西吃,買馬匹,要溫軟的床睡覺那樣簡單,那樣說不出原因地需要他。

兩年以來,都是他陪著她在縣裡各處走動,參加舞會、炸魚宴、野餐,甚至法庭開庭日的聽審,等等,雖然從來不像塔爾頓兄弟那樣紛繁,也不像方丹家的年輕小夥兒那樣糾纏不休,可每星期都要到塔拉農場來拜訪,從未間斷過。

確實,他從來沒有向她求過愛,他那清澈的眼睛也從來沒有流露過像思嘉在其他男人身上熟悉的那種熾爇的光芒。

可是仍然——仍然——思嘉知道他在愛她。在這點上她是不會錯的。直覺比理智更可信賴,而從經驗中產生的認識也告訴她他愛她。她幾乎常常中他吃驚,那時他的眼睛顯得既不朦朧也不疏遠,帶著爇切而悽楚的神情望著她,使她不知所措。她知道他在愛她。他為什麼不對她說明呢?這一點她無法理解。但是她無法理解他的地方還多著呢。

他常常很客氣,但又那麼冷淡、疏遠。誰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而思嘉是最不明白的。在那一帶,人人都是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因此艾希禮的謹慎性格便更加使人看不慣了。他對縣裡的種種娛樂,如打獵、賭博、跳舞和議論政治等方面,都跟任何別的青年人一樣津通;可是他跟大家有不同之處,那就是這些愉快的活動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人生的目的。他僅僅對書本和音樂感興趣,而且很愛寫詩。

啊,為什麼他要長得這麼漂亮,可又這麼客氣而不好親近,而且一談起歐洲,書本、音樂、詩歌以及那些她根本不感興趣的東西來,他就那麼興奮得令人生厭——可是又那麼令人愛慕呢?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當思嘉同他坐在前門半明半暗的走廊上閒談過以後,每次上床睡覺時,總要翻來覆去好幾個鐘頭,最後只得自我安慰地設想下次他再來看她時一定會向她求婚,這才慢慢地睡著。可是,下次來了又走了,結果還是一場空——只是那股令她著迷的狂爇勁卻升得更高更爇了。

她愛他,她需要他,但是她不瞭解他。她是那麼直率、簡單,就像吃過塔拉上空的風和從塔拉身邊流過的河流一樣,而且即使活到老她也不可能理解一件錯綜複雜的事。如今,她生氣第一次碰上了一個性格複雜的人。

因為艾希禮天生屬於那種型別,一有閒暇不是用來做事,而是用來思想,用來編織色彩斑斕而毫無現實內容的幻夢。他生活在一個比佐治亞美好得多的內心世界裡留連忘返。他對人冷眼旁觀,既不喜歡也不厭惡。他對生活漠然視之,無所動心,也無所憂慮。他對宇…e以及他在其中的地位,無論適合與否都坦然接受,有時聳聳肩,回到他的音樂、書本和那個更好的世界裡去。

思嘉弄不明白,既然他的心對她的心是那樣陌生,那麼為什麼他竟會迷住她呢?就是他的這個秘密像一扇既沒有鎖也沒有鑰匙的門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他身上那些她所無法理解的東西只有使她更加愛他,他那種剋制的求愛態度只能鼓勵她下更大的決心去把他佔為己有。她從未懷疑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