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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部分

秦林一聲嘆息,他曾聽張居正、張紫萱父女還有徐文長提過王崇古、馬自強,對他們的能力,尤其是邊廷上指揮籌劃的能力還是極為推許的,稱為能臣幹才,可惜他們在涉及自身利益時……

毫無疑問,秦林如果和蒲州張家作對,他的對手絕對不止是當今首輔大學士張四維

讓陸遠志和稅吏交涉,秦林自己就與尹賓商談天說地,從他口中得知了不少關中豪門世家的掌故,而尹賓商先以所著的白毫子兵書來請教,又試問天下局勢,秦林以自己的理解一一作答

最後,尹賓商掩卷嘆道:“江陵相公欲以政重開盛世,可惜天不假年,長星竟而隕落,陛下重用張四維、嚴清,盡起舊黨趙用賢、吳中行、王用汲等輩,中興之勢為此摧折,不知秦將軍以為,這天下還可收拾麼?”

秦林略作思忖,遙指關西:“我是學過醫的,以醫病來說,如今大明朝病在腸胃,尚可以治得;如果諱疾忌醫拖延下去,漸漸病入膏肓,到時候神仙難救就拿這表裡河山的關中之地來說,如今只是民間疲弊,恐怕到數十年後就是民不聊生,又不像江南地方豐饒,一旦遇到大災之年,朝廷缺錢賑濟,必然流民四起,虎狼之輩振臂一呼,那就是陳勝吳廣復生了”

尹賓商大駭,他行走關中、遊歷邊塞,得出的結論暗藏心底不敢告人,卻被秦林一語道破,真是情何以堪

二人相談甚久,頗有一見如故之感,足足兩個時辰秦林才告辭離去,他沒有提出招攬,尹賓商似乎也沒有這個意思,兩人一笑作別

臨走時他低頭看了看剛才張府商隊的車轍印子,若有所思

秦林率著一行人走出甚遠,白霜華貝齒輕輕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道:“我怎麼覺得,這尹賓商是特地等在這裡的?”

秦林摸了摸鼻子,打個哈哈:“也許……”

關城,尹賓商看著秦林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漫漫官道盡處,轉身進了關城,自己那間小小的值守衙門

已有數人等在裡面,為首的“公子”身穿白色布袍,腰繫一根苧麻絛子,鵝蛋臉俊美異常,雙眸燦若晨星,正是易釵而弁的張紫萱,而她身邊肅立的從人,赫然是當年京中威風八面的相府管家遊七爺還有四名手按刀柄的侍衛

張紫萱端坐太師椅,玉手託著茶碗,輕輕用茶杯蓋兒撇著浮沫,“尹先生我家相公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那還用說?小姐的夫婿,自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遊七照例先送了頂高帽子,然後衝著尹賓商皺眉道:“尹老弟,我勸你識時務些,我家先老爺對你有恩就不必說了,秦姑爺聞名天下,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江陵相府雖然倒了黴,但門生故吏遍及天下抄家的聖旨又被秦林攔了回去,所以遊七爺的威風也只比當年稍稍減了一點

尹賓商胸中自有丘壑,並不和遊七計較,衝著張紫萱深深一揖:“承蒙小姐抬舉尹某敢不盡心用命”

遊七點了點頭,別看他剛才對尹賓商頤指氣使,其實心中頗為緊張,聽說他願意出山相助,只覺非常歡喜

尹賓商是湖北郢中人郢中距離江陵很近,以前曾受相府恩惠,張居正說他的兵法韜略極為厲害

五年前,待字閨中的相府千金曾這樣問父親:“尹先生既是當世兵法大家何不破格起用?”

張居正先是笑而不答,被女兒纏得久了這才笑道:“尹某韜略神鬼莫測,學的並非扶保社稷之兵法實為亂世屠龍之異術現而今老夫當政,大明朝承平之世,哪裡有他的用武之地?噫,但願尹某一生所學永遠不能施展,那才是社稷之福呢”

尹賓商被張居正雪藏十餘年,屠龍之術不得施展,聲名默默無聞,只有一本白毫子流傳後世,如今張紫萱不顧父親的叮囑,將他引見給秦林,雲從龍、風從虎,自有一番風雲起落

張紫萱憶及當年與父親對答,心中就是忽地一痛,臉上卻抿嘴微微一笑,將茶碗頓在桌子上:“不是我抬舉你,是你將來要追隨秦兄幹出番事業聞得尹先生頗有識人之能,試問在你心目中,秦兄何許人也?”

尹賓商稍稍思忖,然後斬釘截鐵的道:“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張紫萱微怔,接著低下頭去,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所見略同

遊七卻是心下一驚,看看尹賓商,再看看張紫萱,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小姐的所作所為了,心底竟隱隱存著難以明言的畏懼……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函谷關到潼關的官道上,秦林一行人縱馬緩緩而行,天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