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葉羽走了,把謝童獨自留在了那裡。謝童望著他孤零零的背影,一陣委屈湧上心頭,就想對他喊:“你就是怪我,你要是不怪我,為什麼又對我這個樣子?”她從小嬌縱,根本沒有受過什麼委屈,性子雖然要強,可是此時此地卻不由得露出了嬌氣。可是謝童終究沒有喊出來,眼睜睜地看著葉羽走掉了。一陣涼風吹來,她的眼淚忍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
這樣的夜,寂靜的山谷裡,她覺得分外孤獨。想到在呂鶴延的墓邊,又是一腔的恐懼,連打了幾個哆嗦。忽然她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葉羽竟然又走了回來。謝童來不及擦去眼淚,只好低下頭去不看他。
葉羽看她穿得單薄,微微搖頭,解下身上的長袍披在她肩頭。又將一方帕子塞到她手裡給她擦眼淚。可是謝童捏著手帕一言不發,又不抬頭,又不擦淚,任憑晶瑩的淚珠一粒一粒掛在嬌嫩的面頰上。葉羽看著她的樣子心裡覺得一陣歉意,輕輕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蛋,幫她抹去了淚水。謝童雖然不肯抬頭,可是臉兒卻燙了起來,想必也是紅成了一片。
“小謝,明日和我一起去泉州麼?”葉羽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謝童也不說話,也不看他,過了好久,才輕輕點了一下頭,尤自微微噘著嘴。
葉羽只得微微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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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節:第十二章 多情殺(1)
第十二章
魔根
大雄寶殿外,潮水般的梵唱層層疊疊而起,整個白馬寺被淹沒在僧人早課的吟唱中。千年古剎在晨輝中寶光燦然,一派人間佛土的景緻。一滴滴秋露從寶殿前的銅瓦上緩緩匯流滴落,擊打在青石上。世尊坐像前的青銅鼎中捲動著滾滾的赤焰,小沙彌默不做聲地將一塊塊的楠木方磚投入了寶鼎中,帶著陣陣清香的煙氣直衝穹頂而去,彷彿一道垂在佛前的巨大紗幕。這番景像卻已經持續了整整三日三夜,鼎下手持鎮魔鍾結印護持的青年僧人依舊趺坐入定,面上似乎慈悲,又似乎漠然,只隔很久才振動手中的青銅鐘,讓一聲沉雄的鐘聲震動四周,應和對面老僧手中的木魚。
“劫數……”嫋嫋的香菸中,有人低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唱罷,寶鼎香菸驟然迷亂,綿密的煙幕散去,高居蓮臺上的釋伽牟尼坐像眼角略帶慈悲,低眉看著世間的蒼生。而煙幕中緩緩現身的老僧合十一拜,良久無言。敲擊木魚的老僧長嘆一聲,雪白的長眉微微顫了顫,也是低聲唱佛。手持鎮魔鐘的僧人灑手放下銅鐘,清秀的長眉間有一絲憂慮。
“方丈師兄,真的是劫數已到?”青年僧人問道。
“莫慌,莫慌。區區小劫,徑尺之水,可一步越之。”那在香菸中持咒的老僧合十不動,只低聲道。
“七百年前少林七仞大師以無上智勇,精修般若心鍾直至圓覺境界,尚且慘死在光明皇帝的劍下,今日中原佛門弟子,又有誰能近乎七仞大師當年的修為?”青年僧人沉思良久,還是搖頭,“方丈師兄說徑尺之水,我卻以為是塵世的大劫。”
“師弟,”持木魚棰的老僧低聲道,“般若心鍾和佛門功法上,天下數你為第一。不過方丈師兄苦參的般若空禪堪稱近一百年來佛門第一智慧,你我參不透玄機,卻不可自以為是。”
“我也知道方丈師兄並參顯密二教,般若空禪的智慧非我能及,不過大乘佛法非為出世,不能入世救人,卻只空坐談玄,終非我所願。”青年僧人長眉一剔,眉梢竟是一段刀鋒般的銳氣。
“天僧師弟……”持棰老僧勸道。
“大悲師弟,”方丈卻喚住了持棰老僧,“天僧師弟所說的也沒有錯。百代以下,無論武功、道術,或者佛法都已衰微,劫數將至,天降大神通者於世。光明皇帝一旦從當年舊夢中醒來,放眼九州,無人能鎮其魔性。”
“魔性?”大悲搖頭,“傳聞牟尼明尊教與我釋教有莫大的淵源,大明尊又以絕大慈悲心誓願拯救天下義人,方丈師兄若稱之為魔,那明尊教中所謂南方暗魔又作何解說?”
“是魔,是魔。”大滅方丈笑道,“天下神通,無不是魔。明尊是魔,暗魔也是魔。魔不在善惡,魔在人心。”
青年僧人天僧長身立起:“師弟曾有誓願,此生不能渡空地獄,卻要竭力而為,讓世間少幾個冤魂怨鬼。”
“好,好,好!”大滅方丈笑道,“論相、作、我的三無修為,你不如大悲,不過佛門能有你入塵垂手,不枉師父圓寂時候傳燈於你的苦心。”
天僧一驚,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