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炕頭上,正放著一隻四四方方的草編筐子,上下都鋪蓋了厚厚的棉被,中間放了一百多個紅皮雞蛋。於老太每隔半個時辰都要伸手進去摸摸冷熱溫度,末了才拿起針線筐子笑眯眯的瘋兩針衣衫。
楚四蓮拎著洗衣籃子回來,眼見婆婆又在做活兒趕緊上前搶了針線筐,嗔怪道,“娘,您老眼睛不好,怎麼又做針線?生子回來該罵我不勸著您了?”
於老太呵呵笑著拉過兒媳的手,應道,“我也是閒著無事,倒是你怎麼手這麼涼?家裡又不缺柴禾,就不會燒點兒熱水洗衣。”
楚四蓮不在乎的搖搖頭,笑道,“我嫌麻煩啊,河裡的水也清,洗衣乾淨啊。”
婆媳兩個親親熱熱說著話兒,聽得走到門外的董蓉忍不住笑了起來。初二各家出嫁閨女回門那日,楚四蓮和於桂生一起去了楚家,結果不知是年禮薄了還是哪裡惹惱了楚老頭兒,硬是把於桂生打出了門,楚四蓮護著自家相公卻被老爹一個推搡撞到了牆頭。回到果園時候,腦袋跟血葫蘆一般,於老太驚得抱著兒子兒媳大哭,生怕他們有個好歹。
後來還是福子跑去請了馮老先生,小夫妻倆包了傷口,喝了湯藥這才好起來。於老太因為這事兒受了觸動,從那之後待兒媳比兒子還親近,楚四蓮許是也對孃家徹底寒心了,待婆婆越發孝順。這婆媳兩人都是有心好好相處,於家的日子眼見就熱鬧和氣了。
董蓉有時候站在山頂看著婆媳兩個坐在屋簷下曬太陽做針線,於桂生在一旁叮叮噹噹打門窗,都忍不住羨慕他們一家。
左右也沒什麼重要之事,董蓉想了想就不打擾於家婆媳了,同傻柱一起牽著手慢悠悠往村裡溜達。路上不斷有流民們挑著河沙從兩人身邊經過,或者放下擔子行禮或者跪地磕頭,各個都很是恭敬。董蓉也不好同他們多說什麼,不過笑著擺擺手就加快了腳步。
村外的田地裡,喝飽了雪水的麥苗已是歡快的伸直了腰,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欣欣向榮的世界。偶爾有鳥雀在田野間低低飛過,留下清脆的鳴叫。淘氣的孩童們心癢難耐,本想追上玩耍片刻卻被爹孃拎了耳朵攆去村外割柳條。
剛剛過去的冬日是一面坡村有史以來最忙碌的一個,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加入了學習草編的大部隊,雖說依舊不如流民們編的好,但有幾個天分極好的後生也編得有模有樣了。
如今村頭街邊再也沒有人插著袖筒曬太陽,各個都是忙得腳不沾地。董蓉和傻柱走在村子裡,不時見到匆匆而過的村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這話雖說直白一些,但誰人不想過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呢?憑藉自己的力氣,不偷不搶,賺了銀錢養家餬口,這是多天經地義的事啊。
曹家院子裡幾十個漢子正在於桂生的指揮下,砌青磚,安門窗,上灰瓦,忙得是熱火朝天。
曹老頭兒揹著手笑眯眯在人群中穿梭,不時幫個小忙兒或者笑談幾句,臉上皺紋喜得都聚在了一處。曹婆子拎著大壺的熱水從灶間出來,突然抬頭見得兒子兒媳回來,立時笑著嚷道,“家裡這麼亂,你們回來做什麼?萬一碰傷了怎麼辦?”
董蓉心下好笑,自家這婆婆其實除了貪財沒什麼壞心眼,這一冬她送了許多吃穿用物回來,如今又替家裡翻新院子,她就立刻待自己比閨女還親了。
“娘,家裡翻新院子可是大事兒,我回來幫娘做些小活兒啊。”董蓉上前接了茶壺剛要往大木桶裡倒,傻柱卻是伸手又搶了過去。不必說,他這是生怕媳婦兒燙壞了。
曹婆子撇嘴笑道,“我哪敢用你做活兒啊,若是真有個好歹,柱子估計要打人了。”
董蓉紅了臉,偷偷瞪了傻柱一眼,末了又問道,“娘,二姐兒呢,家裡如今忙亂,不如讓她去我那裡住幾日吧。等家裡拾掇好了,再同我們一起搬回來,山上那裡馬上也要建院子,我也得躲躲清靜。”
曹婆子不等說話,曹老頭兒已是走過來應道,“成,一會兒就把二姐兒領走吧。這丫頭整日不敢出屋,憋著怪可憐的。”
曹婆子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大女兒,氣惱道,“你這老頭子,就知道嬌慣二姐兒。大姐兒都幾月不來家了,我要去看看,你還攔著不讓!”
(兒子今天有些鬧人,在我懷裡睡了兩個小時,胳膊痠疼的厲害。這小子越來越沉了,哈哈。下午如果兒子給力,我就再碼一章,如果實在碼不出,大家也不要生氣啊,以後會更努力的,謝謝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