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穿戴得整整齊齊,陪著正妻和嫡子站在朱雀大街尾端排隊等待御林軍仔細檢查過後,才能步行進入皇宮。
當然身份足夠尊貴之人是不必如此麻煩的,例如皇帝唯一的親兄長中山王。原本王府就緊鄰皇宮,剛過正午,中山王就帶著柳側妃直接進了宮。皇太后不是皇上與中山王的生母,多年來吃齋唸佛,從未對朝政與後宮插手,因此倒得了皇上的尊敬,壽安宮裡無路擺設兒還是用物都極其奢華,為天下做足了至孝的表率。
所謂夫唱婦隨,皇后自然也不敢怠慢這位老太后,一見柳側妃進宮就帶了她一起去給太后請安。至於那些在皇帝跟前得寵的狐媚子,是絕對沒有伺奉太后資格的。太后也知道中山王府中的情形,客套著問詢幾句王妃和世子的病情,之後也就不再多言。
柳側妃知情識趣,示意身旁的老嬤嬤專揀了宮外市井的趣事說起來,惹得這些常年關在宮裡的老少女子們追問不已。不知不覺間,前面已是預備開席了。
太后意猶未盡的拉了柳側妃的手,笑著要她以後常來宮裡走動,皇后也是笑著附和。眾人這般說笑著,一併去了乾元殿。
大殿裡,眾多官員皇親相聚免不得互相見禮客套,剛剛安靜下來,皇帝和太子就匯合了太后等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這個年過半百的人間皇者經年沉浸於酒色,臉色青白浮腫,皺褶堆疊,比之普通六旬老漢還要蒼老三分。他站在高高的雕龍書案後,俯視他的臣民,耳聽皇宮內外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心裡極為驕傲,但臉色卻極平淡的應了一聲,“都坐吧。”
短短三個字,把帝王的威嚴與霸氣表現的淋漓盡致。眾人再次齊聲恭賀,這才起身歸坐。宮娥們扭動著細細的腰肢,流水一般擺上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大殿四壁高高擎起的兒臂粗蠟燭映照在金銀器皿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華。樂師奏起了悅耳的曲子,舞女們甩著長長的水袖在大殿中穿梭,仙家帝王享樂也不過如此。
大臣們眼見皇帝興致極好,就紛紛跪倒,你一首賀壽詞,我一篇祝壽賦,哄得皇帝越加眉開眼笑。
皇親們也是不甘示弱,你一塊極品玉璧,我一株深海珊瑚,忙得掌管庫房的太監腳下生風一般來來往往。
世上歷來就不缺那些自詡“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高之士,正在帝王臣子同樂的大好時候,大殿角落就跑出一位身穿青色袍服的老邁官員來。只見他噗通跪倒就大聲喊道,“陛下,老臣求陛下撤去歌舞酒宴,沐浴更衣,誠心跪求蒼天,焚燒罪己詔,祈求蒼天垂憐啊。陛下,城外流民無數,南方四州即將餓骨遍野,求陛下消減宮內用度,調集庫糧解救大齊子民性命吧!陛下,大齊外有群狼環伺,內有佞臣當道,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放肆!”中山王眼見皇上氣得臉色鐵青,立刻起身高聲呵斥自尋死路的老臣,“今日陛下壽宴,怎容你來指手畫腳?來人,還不把他拖下去澆桶井水醒醒腦子!”
“是,是…”早有嚇得肝膽俱裂的太監們從殿角跑上前,手忙腳亂扯了那老臣就往殿外走。
那老臣不知是真不怕死,還是背後有人撐腰,一邊在地上拖行一邊繼續大喊,“陛下,上天降罪才有四州大旱啊…”
皇帝自覺被戳了逆鱗,惱怒得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案,杯盤碗碟嘩啦啦砸在一處,湯汁四濺。“放肆!”
大殿裡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趴伏在地,心裡把那些自詡清流的老臣們罵了個狗血噴頭。即便是要進言也不要選在這樣的喜慶日子啊,所謂打人不打臉,哪有出手這麼幹脆不留情面的啊。
“匹夫周同義攪鬧聖壽,口出惡言,仗四十,九族…”皇帝一口惡氣梗在喉嚨,在皇后等人的拍撫下終於順過氣來,開口就是懲治罪魁禍首。中山王聽得一半,急得也是差點倒下。
大齊多年來天災不斷,皇帝又喜好享樂,不理朝政,慕容家的江山岌岌可危。若是今日冒著得罪天下所有清流的風險降罪於周同義,那麼來日整個天下就都會傳揚慕容皇室聽不得逆耳忠言,實在不堪輔佐。而周同義卻會得到所有人同情和敬佩,甚至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皇上息怒!”想到這裡,中山王硬著頭皮打斷了皇帝的話。
皇帝大怒,但扭頭見得是自己唯一親兄長,只得壓著怒火冷聲問道,“王兄何意?”
中山王儘量放鬆神色笑了兩聲,然後才說道,“皇上,周同義不過是個讀書讀傻了的酸儒罷了,您大可不必同他置氣。這老酸儒不是說上天降罪與皇上才會有四州大旱之事嗎?臣倒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