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趕緊扶了弟弟起來,拉了他的手安慰道,“可能也是姐姐想多了,你也不要矯枉過正。不管何時君子都比小人吃虧,姐姐要你做的是個懂變通又不失本心的君子。懂嗎?我家平哥兒這麼善良聰慧,姐姐更願意聽著書院的先生學子們誇讚你文章好,行事方正又知禮。你說呢?”
董平仔細想了想,確實相比於人人圍著他問詢羨慕家中出了祥瑞果子,他好像更喜歡先生誇讚他文章好,同窗們真心敬佩他才學出眾。雖然他暫時還說不上來兩種有什麼區別,但後一種顯見能讓他腰背挺得更直。
“長姐,我懂了。”
董蓉待這唯一的弟弟簡直疼到了骨子裡,怎會真心同他置氣。一聽弟弟這話就立刻笑了起來,打趣道,“懂了就好,以後不許惹我生氣啊,講大道理最累人了。”
說罷她又轉向一旁笑著的傻柱,“還有你,生氣是美貌的天敵。你們若是敢害我起皺紋,我就…再不做紅燒肉了!”
“不要啊,姐姐,平哥兒聽話,你不要斷了我的紅燒肉啊。”董平兒作勢抱了姐姐的胳膊哀求,一副被人搶了心愛之物的樣子,惹得董蓉哈哈笑了起來。
三人笑鬧罷了就齊齊去了東屋,董平開了箱子取出各色綢緞布匹和胭脂水粉首飾,笑嘻嘻同姐姐獻寶。董蓉興致勃勃一樣樣看過,若有喜歡的放在一旁。剩下的就讓傻柱幫忙記在冊子上,方便以後送禮或者打賞。傻柱瞧著自己小媳婦兒兩眼放光,如同小老鼠在乳酪堆裡搜尋的可愛模樣,笑得寵溺又無奈。如今才這麼點兒好物件兒,她就這般歡喜。若是將來他把百十家鋪子交給她,她豈不是要歡喜瘋了…
夜裡北風好像偷了懶,山間難得很是安靜。早起董蓉出門去張羅早飯,這才發現山上山下都是白茫茫一片。原來白日裡零星飄下的雪粒子,在夜裡變成了鵝毛大雪,只一晚功夫就落了足有三寸厚。
老話說,麥蓋三層被,明年枕著饅頭睡。對於農家來說,冬雪可是個豐收的信使,但對那些衣食無著的流民來說就是另一場災難。
董平顯見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等吃過早飯就拿了銀票帶著喜子下山去找張管事了。張管事又喊了王祿幫忙,進城瘋狂採購糧食和各種雜物去了。
董蓉和傻柱胡亂喝了兩碗粥也換上棉襖匆匆趕去曹家,若是招攬流民到果園做工,吃喝用物都好說,唯一難辦的就是住。董蓉就是再捨得花用銀錢也不能在一夜之間蓋好幾十棟房子吧。
說不得還要就近想辦法,而一面坡村離得果園只有三里地,道路也平坦,怎麼算都是最好的安置地點了。但董蓉才嫁到村裡大半年,平日又很少露面,村裡人怕是還有很多不認識她呢,怎好開這個口,所以還要請曹老頭兒出面。
老爺子畢竟在村裡住了幾十年,很有威望。若是他出面請村裡另外幾位老爺子喝頓酒說說這事,到時候一起號召村裡有閒置廂房的人家都借出幾間,果園再補點兒糧食做房費,流民就有地方住了。
雪後的空氣比之雪前變得冷冽許多,小北風吹到臉上像刀割一樣刺痛。董蓉躲在傻的背後,踩著他的腳印往前走,好不容易才進了村子。
有那勤快的村人正揮著木推板和掃帚打掃自家院裡院外的積雪,淘氣小子們穿得如同冬瓜一般圓滾滾的,凍得通紅的小手裡攥著兩個雪團,不時互相投擲。偶爾砸到家裡大人難免就會挨一頓喝罵,但這也只能讓他們老實一會兒,然後雪團又會漫天飛舞起來。
董蓉和傻柱一路躲過了五六個雪團,終於到了曹家門口。曹大姐家的兩個孩子正往院牆上撒尿,回頭一見老孃嘴裡有錢的舅舅舅母回來了,於是歡快的跑到跟前擋了路。
董蓉掃了一眼兩個孩子比鐵還要黑硬的棉襖,暗自嘆了一口氣。對於孩子來說,攤上個好娘就是最大的福氣。顯然,這兩個外甥福氣太薄了。
她伸手在籃子裡拿了兩塊點心遞過去,兩個孩子笑嘻嘻接過去也不道謝就直接塞到了嘴裡,末了一邊往院子裡跑一邊含含糊糊喊著,“舅屋為來了(舅母回來了)!舅屋為來了!”
其中稍微小些的那個許是跑得有些急,一個跟頭撲到了地上,那點心也噎在了喉嚨裡。一個長得又黑又瘦的老太太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把抄起孩子就咣咣大力拍著後背。孩子一抻脖子終於把點心吐了出來,老太太這才高聲罵起來,“哪個夭壽的要害我大孫兒啊,看我不揭了她的皮…”說完,她又照著小子的屁股死命抽了兩記,“沒出息的死孩子,一塊點心就噎得半死,要是給你吃大魚大肉還不撐死啊?”
董蓉和傻柱正是一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