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想起不知在喝何處遊山玩水的傻柱,恨恨的敲了敲筷子,嗔怪道,“你姐夫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平日用不到他的時候,他總在眼前晃悠。等到要他幫忙了,他又不見影子了。”
董平聽得好笑,自家姐夫心智堪比孩童,除了能幫忙做些重活之外,這般租院子之類的大事,就是他在身邊也幫不上半點兒忙啊。姐姐這般埋怨,恐怕就是惦記姐夫了。
董蓉掃了一眼賊笑的弟弟,忍不住也是有些臉紅,起身一邊拾掇碗筷一邊攆他出門去找中人。
再說姐弟兩個口中唸叨的某人這會兒正坐在馬車上一邊寫信一邊趕路,負責趕車的清風抬頭望望耀眼的烈日,伸手抹了一把汗珠子咒罵道,“這該死的天兒,怎麼就不能下場大雨涼快涼快!再這麼曬下去,別說莊稼,人也曬死了。”
慕容懷德聽見這話扔下手裡的毛筆,順著撐起的車窗望向道旁曬得半枯的苞谷秧,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八九日裡,他晝夜趕路總共走了四個省府,北地還算好些,入夏之後多少還沾了些雨水,莊稼雖然免不了欠收,但也不至於絕產。可一過京都再往南,所見就不容樂觀了。早稻已是顆粒無收,晚稻根本就栽不進田裡,原因無它,沒水。
大河斷流,井水乾涸,正常吃水都困難,哪裡還有水往田裡灌溉。入目所見,皆是滿臉絕望的百姓,有些腦子活絡的人已是打點細軟準備拖家帶口北上謀生路了,而京都裡那些官員權貴們卻照舊日日聲色犬馬,完全沒有提前預備賑災的打算。
只有他這個小小的商賈,只有他的孝義園在拼命的收購糧食,試圖在即將到來的大災難裡盡力救得幾條性命。這無疑是螳臂擋車,但也比眼睜睜坐而待斃要好得多。先生常贊他明大義,仁心仁德。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是在為那人贖罪,為那些本該富貴無雙,如今卻不知投胎何處的兄弟們積德…
“清風,還有多遠才到京城?”
“公子,再有一百多里就到了。”清風扯了袖子扇風,勉強嚥了一口唾沫潤潤嗓子,末了小心賠笑道,“公子,這眼見就到了正午了,咱們是不是找個車馬店喂喂馬啊?”
慕容懷德有心繼續趕路,但眼見清風被太陽曬得暗紅的小臉兒又有些心軟,於是點頭說道,“找一家乾淨鋪子,吃了飯立刻就走。”
“好咧,公子,您坐好了,前邊十幾裡就有一家老店。以前小的陪著馮先生出遊曾在那裡打過尖兒啊,別提多幹淨了!”清風終於撈到歇息的機會,手下的鞭子甩得啪啪響,催著兩匹大馬跑得飛快,不到片刻就遠遠見到那飄搖在樹梢兒的酒旗了。
車馬店的小活計見得有客上門,麻利的小跑上前接了韁繩。清風跳下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腿,隨手扔給小夥計五六個銅錢,然後大聲吩咐道,“給馬添好料,有泡過的豆餅也加上,少不了你的賞錢。”
那小夥計樂得眉開眼笑,一迭聲應了,待得清風開門請了主子下車就趕緊牽著馬車送到後面卸車。
慕容懷德走進店裡,四下掃了一眼擦得鋥亮的桌椅和溼潤的地面,滿意的點點頭。那掌櫃的端了茶水上前,笑問道,“這位公子可是去京都的?這大熱的天兒實在是受苦了,小店處在鄉野,只有幾樣好野味,公子可要嚐個新鮮?”
“撿新鮮菜色上兩樣,再來兩碗米飯。”
老掌櫃歡喜應了就去後廚吩咐廚師準備了,清風餓得受不了,大口灌了好幾碗茶水。待得終於見到飯菜端上來,他嘿嘿笑著望向主子,盼著主子趕緊動筷子,他也好解解餓。
慕容懷德好笑得掃了他一眼,舉筷子夾了點兒野菜。清風大喜,立刻端起飯碗拼命的往嘴裡倒,可是那粳米實在是太粗糙,噎得他直抻脖子,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就嚷道,“掌櫃的,你這是要謀財害命啊,這米飯蒸得都要噎死人了。”
那老掌櫃聽見這話趕緊過來賠罪,鞠躬作揖道,“客官您多擔待啊,如今糧價一日三漲,我們這小本兒買賣,實在是買不起精米待客啊。”
慕容懷德想起南邊千里赤野也沒了胃口,揮手打發了老掌櫃就放下了筷子。清風偷偷吐吐舌頭,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小時候又不是沒捱過餓,才過幾年好日子怎麼就矯情得吃不下糙米了?到底惹得主子也扔筷子才肯老實?
他眼珠兒轉了轉,抬腿就跑去後邊馬車裡翻出個小小的油紙包,然後討好的送到主子跟前,“公子,這是出門那日您賞的,小的沒捨得吃。”
慕容懷德伸手接過,一層層展開油紙包就露出了裡面一隻小小的金色酥餅,雖然已經被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