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老太太也聽出東家是在玩笑了,她藉著這話頭兒就抓起了筷子,一副生怕別人搶去的模樣,瞪眼道,“那可不成,這好活計哪裡找去啊。”
眾人都是笑起來,董蓉又請桂生一同用飯。於老太太卻極懂分寸,盛了一碗米飯要兒子端著分回的白菜肉片去一旁樹下吃了。董蓉見此笑了笑,也就不再禮讓了。
劉嫂子和梅花拾掇完碗筷就結伴下山去了,這會兒太陽也徹底落到了地平線下,濃重的暮色籠罩著大地,山林裡除了鳥雀的偶爾爭鳴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安寧又靜謐。
於桂生從茅舍後邊找出曬乾的蒿草,仔細在窗下點燃燻了半晌,確保蚊子不會跑進屋子裡咬了東家和老孃,這才抱了自家拿來的被褥鋪在半山腰處的草棚裡。董蓉見此,越發喜歡這對兒善解人意的母子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起照舊是忙碌的一天。雜工們今日要從二里外的河灘挑沙石回來鋪路,這可是個力氣活兒。兩隻大筐裝滿河沙足有百十斤,一個來回就是四里地,身子稍微差些的都走不了兩個來回兒。
董蓉早早拿了銀錢要採買之人多備豬肉,然後吩咐劉嫂子和梅花把午飯的湯水換成燉菜。老話說,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吃草。人也同樣啊,添飽肚子才能有力氣幹活。果然,聽說中午也有葷菜吃,眾人好似肩膀上的擔子都變輕了,腳下生風一般小跑起來。
於老太太不肯吃閒飯,笑呵呵撿了董蓉換下的衣衫去泉水邊洗涮,一時間倒讓董蓉得了清閒。她想了想就尋了一把剪刀,繼續去打理那幾株蘋果樹。
就像一個家庭裡養了太多孩子,父母必定疲憊一樣。果樹上的果實多了,根系供給的養分也會捉襟見肘,以至於果實大小不一或者整體偏小。而改變這樣的狀況很簡單,擇優留下。
董蓉今日要做的就是去果,她小心翼翼的剪去那些個頭小又位於陰面的果實,每棵樹上只留下百十個最大最好的,等著過幾日再套上特製的油紙袋防蟲防鳥雀啄傷,然後就可以安心等著果實長大了。
這般一直忙到日頭升到天空正中,她才打理好兩棵果樹,剩下兩棵就要等下午再努力了。於老太太半晌見不到董蓉就繞過果樹邊走邊喊道,“東家,你在哪兒呢,吃得午飯了。”
董蓉知道老太太眼神不好就趕忙把頭從樹冠裡探出來,應道,“大娘,我在這裡呢,馬上就回去啊。”
老太太手搭涼棚,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半晌嗔怪道,“東家,你怎麼爬樹上去了?有什麼活計喊人來做…誒?那可是…白帶子!”
董蓉正雙手抱著樹幹打算往下跳,聽得老太太驚叫還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覺得手臂上一疼,她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就見一條渾身銀亮的小蛇甩著尾巴迅速消失在樹葉間。
“難道,我被蛇咬了?”帶著這個疑問,她甚至來不及恐懼就掉到了樹下,徹底昏了過去。
於老太太磕磕絆絆跑到跟前,扶了她大喊,“東家,東家,你可是被咬到了?東家,你快說說話啊。”
茅舍前眾人正排隊領取燉菜和餅子,聽得動靜也跑了過來。趙青山等人常年在果園裡轉悠,到底有些經驗,一見董蓉臉色發黑就嚷道,“壞事了,東家是被毒物咬了。要趕緊找到傷口,把毒血吸出來才行。”
劉嫂子彎腰抱了董蓉就往茅舍跑,待得進入內室把董蓉的衣衫剝下,她就傻眼了。董蓉的右側胳膊這會兒已經腫得跟藕節一般,傷口黑得發亮,顯見這毒是極霸道又厲害的。她有心想要幫忙吸毒,但想起家裡嗷嗷待哺的幾個孩子又猶豫了。隨後跟進來的梅花也是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雙手死死搓著衣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正是這樣緊急的時候,於老太太卻是摸索著抓起董蓉的胳膊,對著傷口就吸了下去。梅花驚叫一聲就要上前,於老太太卻是拼命擺手,末了吐出一口黑血喊道,“快拿盆子來,還要找解毒藥粉。”
劉嫂子一聽這話就跌跌撞撞跑去屋角端了銅盆,梅花也開門大喊眾人翻找藥粉。好在山裡人家平日常見蟲蛇,多少都有些防備。雜工們有人腰上就栓了藥包,直接扯開倒出大半攪成糊糊敷在傷口上就成了。
劉嫂子忙得滿頭大汗,可是眼見傷口也包裹上白棉布了,董蓉的臉色還是泛著青黑,於是小聲嘀咕道,“這到底是遇到什麼毒物了?怕是要找大夫來看看吧,萬一毒性大,可就…”
於老太太扶著一陣陣發暈的腦袋,勉強倚在床邊說道,“快讓人請大夫吧,東家被白帶子咬了。都怪我這瞎眼,想提醒時候也來不及了!”
“哎呀,是白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