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德卻是搖頭,揹著手在屋裡轉了兩圈,心底的驚悸不但沒減弱反倒更重,想起先前禍事發生前,董蓉也曾有過這般警訊,於是就吩咐道,“我寫封信,你送去北蠻王城,親手交給二王子。交易時間提前兩日,讓他做好準備。”
“提前兩日?那就是五日後交易!”甲一為難道,“糧食最快也要四日才能備齊,難道當晚就交易,是不是太倉促了?”
“不,就按照我說的辦。”慕容懷德卻是堅持,揮手迅速寫了幾行字封在竹筒裡遞給甲一。
甲一無奈,只得接了竹筒閃身出了門。慕容懷德望著顫動的門扇沉默了好半晌,末了長長嘆氣。他生於大齊,長於大齊,怎會不顧惜大齊江山和百姓?但他的妻,不論他是貪吃呆傻的曹家傻小子,還是大齊王爺,都不曾放棄他!如今她落難,他就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接她平安歸來。縱然是要承受千古罵名,要避守邊遠海島,他也絕不後悔!
許是自覺歸家日期越來越近了,董蓉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雖然她心下也存了諸多擔憂,但回家團聚的喜悅勝過了一切。人性自私,若是一定要在家人和大義之間選一個,她一定會選家人。選擇大義那是英雄的做法,她是女人,自私就是天經地義的。
噶爾迪自從得了阿瑪的准許就幾乎長在了氈房裡,除了晚上睡覺,其餘時候都纏在董蓉身邊。董蓉惦念孩子,一腔慈母之愛自然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這一日,先前做好的奶糖都吃完了,噶爾迪鬧著不肯吃飯。董蓉無法,想起很快就要離開,於是就喊紫竹去尋糖霜和牛奶,然後親手給噶爾迪做奶糖,也算是給噶爾迪這個可憐的孩子留個念想。
眾人忙了一日,成果斐然,居然得了滿滿一罐子奶糖。噶爾迪樂得嘴巴都歪了,待得吃了晚飯卻抱著罐子不肯走。紫竹睏倦得厲害,想著還要伺候主子洗漱,於是就要攆人。董蓉卻是笑著擺手,然後上前抱了噶爾迪瘦小的身子,柔聲說道,“大阿哥回去好好睡啊,做個好夢。”末了,她就低頭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果然,噶爾迪立刻紅了臉,慌張點個頭就抱著罐子跑掉了。
紫竹愣了愣,繼而咯咯笑開了,“這大阿哥什麼時候養了這個脾氣,真是太好玩了,笑得跟小姑娘一樣。”
董蓉點了點她的額頭,嗔怪道,“你這丫頭,私下裡說說也就是了。當著大阿哥的面兒可不能說,他這個年紀正是要臉面的時候呢。再說這孩子自小沒有娘,我疼他一些也是應該,以後咱們回了大齊,就是想疼他也不成了。”
“知道了,夫人。”
掉頭回來取帽子的噶爾迪正好在氈房外把主僕的對話聽個清清楚楚,他的臉色漸漸黯了下來,轉而抱著罐子去了旁邊的氈房。
格日勒圖正同烏其恩和巴圖這兩個得力心腹商量交易細節,突然見得兒子來找,於是就示意烏其恩兩人退下,末了才問道,“噶爾迪,你深夜過來可是有事?”
噶爾迪平日鮮少與父親相處,待他實在是敬愛多過親近。若是平日他絕對不敢如此尋來,但今日他實在忍耐不住想要留下那個女人,他捨不得這份自小就盼望的溫暖。
“阿瑪,您不能把董姑姑留下來嗎?我…我想要她做我的額娘!”
格日勒圖聽的一愣,轉而見得兒子滿臉焦急的等著自己回答,他又嘆了氣,招手示意兒子上前,半蹲下身子同他目光平齊,這才慢慢說道,“噶爾迪,雄鷹之所以能夠翱翔天地,是因為它們能夠展翅。你董姑姑就是天上的雄鷹,我們這裡就是籠子,若是阿瑪把她留下,她就再也不能飛呢,甚至最後還會慢慢死去。你…希望她死去嗎?”
噶爾迪趕緊搖頭,但依舊迷惑問道,“阿瑪,您給姑姑造一座大氈房,甚至比瑪法的宮殿還寬敞的,也不行嗎?”
格日勒圖苦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應道,“阿瑪就是造了天下最大的宮殿,你姑姑也不會喜歡。因為這裡沒有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噶爾迪好似聽懂一些,沮喪的抱緊了罐子,悶悶應道,“孩子知道了,但阿瑪,姑姑走的時候,孩兒能去送她嗎?”
格日勒圖開口就要拒絕,但是轉念想想又改了主意,“好,到時候你要聽令行事。”
“是,阿瑪!”噶爾迪挺直了脊背,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末了抱著奶糖罐子回自己的氈房去了。
烏其恩和巴圖送個小主子,再次進了氈房,見得自家殿下望著燭火怔忡出神,兩人對視一言,巴圖心下就開始著急早早把那個禍水王妃送走,但烏其恩想起某個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