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下去收拾東西吧,嘴巴嚴實,誰問起就說咱們回老家養胎。老爺什麼時候吩咐,咱們就出門。”楊婉音不耐煩的擺擺手,待得攆了丫鬟出去,她才依靠在軟塌上長長嘆氣。按照規矩,她如今有了身孕就要主動給夫君納妾的,但夫君一直不允許,又有大姑姐獨佔王寵的先例在,她也就寧可頂著“妒婦”的名頭,謝絕了很多夫人送妾侍進府的提議。
方才夫君突然提出讓她去島上,她第一想法也同丫鬟一般,但轉而卻覺事有不對。不過,她也不打算深究。男主外,女主內,男人下了決定,女人遵從跟隨就是最聰明的做法。雖然她也常羨慕大姑姐那般活得自由自在,但天下就一箇中山王啊,而她的夫君待她也是千般疼愛,所以就算他真是打算接新人進府,她也會笑著贊同,至於心裡一陣陣刀割似的刺痛,總有痊癒的一日…
日升月落,隨著北風颳得越來越緊,今冬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了下來。青縣的百姓們早起,眼見世界一片銀白就麻利的換了最厚的冬裝,有錢人琢磨著呼朋喚友找一處視野開闊之地賞雪喝酒,而窮困之人就沒有這份閒心了,抄著袖筒,挑著扁擔穿行在大街小巷賣糖葫蘆,燒柴或者一口熱湯水,盼望著賺夠一家老少賴以活命的衣食。
不過,這樣的風雪裡卻還有人更忙碌,青縣之外的官路上最近很是熱鬧,不時就會有裝載得嚴嚴實實的車隊路過。雖然車隊多數不曾停留,又是趕夜路,但依舊被眼尖之人發現了,私下裡說起閒話也議論兩句,但畢竟事不關已,最後漸漸也沒人提起了。若是有心人仔細算算馬車的數量,怕是一定會驚掉大牙。
這會兒,位於軍城最正中的將軍府邸裡,吳將軍望著門外飄落的小雪,就像一頭困獸一般正圍著大廳轉悠。
往年到得這樣的時候,他都會帶著得意屬下們進山打獵,什麼雪狐,紫貂,黑熊,多少都會收穫一些,皮毛送進京都老宅,老父就會替他上下打點妥當。可是如今他別說打獵,就連在自家府邸裡都要東躲西藏,原因無它,都是中山王鬧的!
朝中的御史已是前來調查過了,他也帶人檢查過了所有防線,並無漏洞,蠻人騎兵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進入大齊。
中山王妃說不得就是被扮成蠻兵的賊人掠去了,但中山王偏偏不肯相信,堅持要他發兵出征攻打北蠻。這要求簡直就是無理至極,若是旁人他早就讓兵卒把人打個半死了,可偏偏那是大齊一品王啊,響噹噹的皇家嫡系血脈。
想到這裡,他又嘆了氣,抓起茶壺喝上一口,茶水居然也涼透了,他正要發火的時候,一個心腹親信將領卻是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
“將軍,末將有急事回稟。”
吳將軍皺了眉頭,隨口問道,“到底出了何事,怎麼這般驚慌?”
那偏將警覺的掃了一眼四周,見得大廳裡連奴僕都沒有,臉色才稍稍緩和幾分,但依舊湊到吳將軍跟前,小聲稟告道,“將軍,北邊的探子送訊息回來了。有大事,還是開密室吧。”
吳將軍驚得挑了眉頭,北邊的探子還是他到任之初就費了很多周折才安插進去的,幾年內沒少折損,總共才剩了兩個。為了保住這條暗線,他早下過命令,沒有重大之事絕對不要行動,省得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如今暗線相隔兩年終於傳了一條訊息回來,不必說定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派人尋李副將和張副將過來,密室裡說。”
那偏將趕緊應了,很快就尋了兩位副將,四人一同進了密室,門外也安排了七八個親衛嚴嚴實實守了,就連吳將軍的小妾端了補湯送來,都被強硬攆了回去。
將軍府的密室本意是為了戰時商議戰略之用,防備敵人刺探機密。可是大齊和北蠻多年都未開戰,這裡也就成了吳將軍的小書房,存了些同京都那邊的書信和財物。
今日突然接待了三個外客,倒顯得有些侷促,就連椅子都有些不夠。好在三個副將都知道將軍招他們進來絕對不是喝茶閒話的,於是紛紛立在桌子前,既解了尷尬也顯得待將軍尊敬。
吳將軍看在眼裡很是滿意,抬手吩咐那偏將,“人到齊了,探子到底送了什麼訊息,你可以說說了。”
那偏將趕緊行了一禮,末了才低聲說道,“將軍,北地傳來的訊息說,中山王妃如今確實在蠻人王城裡,而且還很得蠻人二王子的寵愛。另外,中山王曾經帶人闖進王城營救不成,但不知為何就沒了訊息。後來探子多方探聽,居然當真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
眾人都是提起了心,急聲催促道,“什麼秘密?蠻兵要進犯我大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