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被人像沙包扔在馬背上狂奔了五日,這一晚好不容易終於落腳在一座山坳裡。蠻兵們四散出去,有負責警戒的,有負責取水的,有照料馬匹的,分工合作很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託紫竹和雲睿兄妹倆會說蠻語又身具蠻族血脈的的福氣,董蓉只有最初一日被捆綁得嚴嚴實實以外,剩下幾日的待遇還算不錯。除了自由嚴重受限之外,其餘諸如梳洗之類還沒被禁止。
這會兒,她就蹲在河邊用一隻玉梳整理頭髮,每日騎在馬上奔跑,再美麗的髮髻也要被顛散,所以她直接編了兩根麻huā辮。紫竹緊緊跟在主子旁邊,雙眼警惕的望著下游不遠處幾個飲馬的蠻人,生怕他們近前傷了主子。
董蓉也在悄悄琢磨逃跑的可能性,可惜越琢磨她越沮喪,眼前這條小河不過一丈寬,不說河水多冰冷,她的泳技多差,只怕跳進去直起身,水線只到腰際那麼深,怎麼可能逃得了。
紫竹聽得夫人嘆氣,還以為她在擔心三個小主子,於是低聲勸道“夫人,王爺這會兒想必也接到訊息了,他一定會好好安頓小主子們,然後就趕來救夫人。”
董蓉感激的望了一眼明顯消瘦許多的小丫頭,同樣被掠出來,哪怕語言相通,她想必也是驚懼不安,但這會兒卻還不忘安慰自己,這是多難得的好孩子。
“紫竹,將來若是咱們有平安回家的一日,我一定給你選個好婆家,一輩子吃穿不愁。”
紫竹聽得這話,忍不住羞紅了臉,下意識瞧瞧四周這才應道“夫人又笑話我,我才不嫁呢,我要一輩子給夫人和小主子們烤點心。”
董蓉鼻子一酸,伸手攬了她輕輕拍著“別怕,咱們會平安無事回到家的。”
紫竹重重點著小腦袋,也是哽咽應道“夫人,我不怕。”
主僕兩個好不容易收起了悲傷,互相摻扶著往回走。可就在這時,營地後邊的松林卻突然著起了大火。秋末的松樹還留存著幾分水分,很快火光裡就又添了滾滾濃煙。
雲睿本來正被蠻人使喚著提水,見此撒腿就跑了過來。董蓉只覺心跳得好似要從嘴裡竄出來,她一手一個抓了雲睿和紫竹就跳下了河,拼命往對面撲過去。
可惜蠻兵們並沒有被這突然的大火驚得亂了分寸,那七八個飲馬的蠻人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董蓉主僕三個抓了回去,然後重新綁得結結實實扔上了馬背。
其餘蠻兵也拾掇好了簡單的行囊,紛紛躍上馬背,迅速跑出了松林。董蓉拼命扭頭望向熊熊燃燒的松林,沮喪的差點兒掉了眼淚。不必說這一定是甲一企圖製造混亂救下他們,但哪裡想到蠻兵根本不肯戀戰,直接棄了營地啊。
馬隊剛剛跑遠,甲一就灰頭土臉的從松林裡鑽了出來。他惱恨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松樹上,完全不管手背被剮蹭的血肉模糊。
這麼多年,但凡主子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從來都是完成的乾脆漂亮。可是現在,他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明明被掠的主母就近在眼前,他就是救不回來。若是給他兩個幫手,不,哪怕一個也好啊。
這般想著,他又用力砸了一下松樹,末了趕緊掏出匕首在顯眼處的一株松樹上做了幾個標記,然後再次抬腿奔著蠻人消失的方向全力追了過去。
董蓉全身溼透,又被扔在馬上跑了足足兩三個時辰,好不容易盼著馬隊停下來,她已經凍得上下牙齒直打架了。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逃跑行為惹惱了蠻人,這次她們三人都沒有被鬆綁,直接就扔到冰涼的地上。
董蓉儘量神展開身軀躺得舒坦些,但冰冷過後突然來襲的燥熱,很快就把她燒得迷迷糊糊了。她有心討饒求救,但實在不願同仇人服軟,於是只得咬牙忍著。
蠻兵們哪有心思細膩的,根本不知俘虜病倒了。雲睿和紫竹輕輕喊了幾聲,聽得主子哼了兩次,還以為主子太過疲累,也就沒有再喚出聲,只是極力湊到跟前,替主子擋著冷風。
結果,早起之時,紫竹藉著晨光突然見到主子火紅的臉色,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夫人,你怎麼了?夫人,你醒醒!”
雲睿本來背對著主子和妹妹,聽得這話就瘋狂的想要翻過身,開口大罵著“你們這幫該死的傢伙,快點兒把老子鬆開。老子要殺了你們!紫竹,夫人怎麼了,怎麼了?”
蠻兵們聽的動靜,就走過來幾人,見得董蓉臉色紅得詭異趕忙去稟報了首領。那蠻人首領皺著眉頭走了過來,伸腳踢了踢董蓉,見她半點兒反應沒有,於是就扭頭同旁邊的蠻兵說了幾句,然後扭頭又走掉了。
那蠻兵開啟掛在腰上的水囊給董蓉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