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晨,剛吃了早飯,牛氏就又開始罵上了,“兩個小兔崽子,真是長大了,翅膀也硬了。一個當了王妃,一箇中了舉,都是富都流油,但哪個也沒長點良心。家裡別說金銀珠寶了,連點兒油腥兒都見不著…”
董老爺聽得不耐煩,揹著手就要出門去躲清靜。牛氏卻是拉了他嚷道,“你要去哪兒,家裡眼見都揭不開鍋了,你這當爹的不能去書院找那小兔崽子要幾兩銀子買米啊?他吃了家裡十幾年的飯…”
董老爺被撕扯的衣衫也裂開了,帽子也歪了,一時想起牛氏這麼多年待長子長女的苛刻也是惱了,回罵道,“你若是不怕丟臉,你就去找。看看平哥兒和蓉姐兒還能不能認你這個後孃?他們不叫護衛打你個半死,就算手下留情了…”
牛氏聞言也有些害怕,手下一鬆就把董老爺放開了。但她想想還要繼續過苦日子又不甘心,於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哭鬧起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我也不想活了…”
董秀才恨得抬腿就想踹她幾腳,正這時院子門卻被人猛然撞開了,渾身沾滿了灰土的董義幾乎是蹦跳著跑了進來,他嘴裡大聲喊著,“爹,娘啊,董平回來了,還趕著車,拉著好多東西…”
“真的?”牛氏聽得這話也顧不得哭鬧了,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嚷道,“他帶了幾車東西?這小崽子終於知道回家來了,看我不…”
“娘,娘,董平送東西來,這下家裡有銀子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肘子!”
董婷也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爭搶著喊著,“我要綢緞做裙子,我要金步搖,金鐲子…”
董老爺原本聽得長子回來也很是驚喜,但一見老婆孩子如此不爭氣,恨得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就迎去了大門外。
董平正好從馬車上下來,見得父親出迎只行了個禮,末了又同圍上來的鄉親寒暄幾句,這才隨著父親進了院門。
牛氏吆喝著兒女幫忙大開了院門,然後一臉得意的呵斥著張管事把馬車趕進院子,然後咣噹一聲嚴嚴實實關了院門,生怕鄉鄰們把自家的好東西看進眼裡就拔不出來了。
鄉鄰們就算有看熱鬧的心思,見此也只得暗自低罵幾聲,紛紛散去。
董平給張管事使了個眼色,就上前請父親去書房說話。董老爺雖然有些疑惑,但見兒子臉色沉肅,猜得他必定有正事要說,於是就隨著兒子進了書房。
父子倆落座之後,許久都是沒有說話。畢竟原本就不親近,又時隔多日未見,自然越加生疏。後來到底還是董老爺先端出父親的架子問詢了幾句鄉試之事,最後感慨道,“為父當年一心向學,可是屢試不第,還把祖上留下的家業差點兒折騰沒了。如今你高中了,倒是可以擺出祖譜,上香告慰先祖了。”
董平點頭應道,“父親既然歡喜,那就擇個吉日供族譜吧。家裡也得擺幾桌酒宴請鄉鄰喝杯喜酒,置辦吃食和用物的銀子,由我來出。”
“哦,這…”董老爺沒想到兒子會答應的這般痛快,心下大喜,笑道,“好,好。明日我就開始張羅,你在書院好好準備明春的大考,到得正日子回來拜拜祖宗就成了。”
“是,父親。”董平淡淡應了,末了才說起正題,“我今日回來原是有事求父親幫忙。”
“什麼事?”董老爺很是疑惑,待得聽說兒子要自己出面替他提親下聘,女方還是書香門第的嫡女,立時樂得臉上就開了花,一連的說著,“好,好,這可真是大喜事。楊先生本是你的恩師,以後做了你的老泰山,更會對你多加提攜。為父終於不必擔心了,有這樣的飽學大儒指點,你的仕途定然平順…”
董平眼見老父歡喜的滿地亂走,心裡的堅冰也慢慢融化了一些。他想了想就從懷裡拿出幾張銀票放在桌上,說道,“爹,家裡不辦私塾了,想必日子過得很是清苦吧。這一百兩銀子是我和姐姐孝敬您的,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讓人如數送回來。
只不過,姐夫如今貴為王爺,行事與以往也大不相同。二孃脾氣火爆,弟弟妹妹也少不更事,還是讓他們少去果園那裡,否則姐姐在姐夫跟前難做人,我們家裡有事的時候也不好開口說話…”
董老爺也不是傻子,只聽兒子說了幾句就明白了,他臉色黯淡的擺擺手應道,“不必說了,爹明白。你二孃和弟弟妹妹我會看好,不會給你姐姐惹麻煩。以後,你們姐弟互相扶持著,好好過日子。爹…不用你們惦記,若是你們什麼時候得閒了,記得回來看看就好。”
董平見老父如此,心下也是不好受,趕緊起身說道,“爹放心,我會常回來的。另外,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