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柳老爺,乍然見得女兒的屍體驚得雙腿一軟就倒了下來,正好被犯愁此次許是無功而返的刑部侍郎逮個正著,直接綁起來帶著,算是個意外收穫。
有捕頭湊到上司跟前獻計,說起中山王妃那位弟弟的妻族也在京都居住。刑部侍郎自以為得計,歡喜帶著部下又衝去了楊家。可是楊家這會兒卻坐了滿堂的賓客,盡皆四品以上實權主官,自然也都是出自白露書院。
刑部侍郎嚇得立刻沒了脾氣,哪裡還敢胡作非為,不過簡單問詢兩句就趕緊撤退了。
楊先生送了一眾得意門生弟子,回來時見得老妻連同兩個女兒坐在堂上哭得眼睛通紅,於是就上前勸道,“你們都別哭了,咱們楊家不會受連累的,若是有絲毫危險,當日我就帶你們南下了。”
楊夫人抹了眼淚,哽咽道,“老爺,我是擔心婉音啊,早知道中山王會惹這麼大的禍事,當初我就不該讓她嫁給董平。”
楊先生惱得皺了眉頭,呵斥道,“你這是什麼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既然嫁了董平就有她的命數。先前同富貴,如今同苦難也是應當。”
楊夫人聞言,哭的更大聲了,兩個女兒也是啜泣不已。楊先生被她們鬧得頭疼,只得勉強漏了一絲口風,“你們都放心吧,朝中局勢變幻莫測,也許過不得一兩年,董家不但沒有事,反倒還有場大富貴呢。”
“老爺可是聽說什麼了?”楊夫人趕緊追問,可惜楊先生卻是不願多說了,只輕描淡寫應道,“皇家的事可沒人說的準,你們就不要多想了,對外人也不要多說,慢慢等著就是了。”
楊夫人沒有辦法,只得暗暗祈求老天爺保佑,不要讓她有孕的女兒遭受一點兒磨難。
而此時,遙遠的南方海島上,楊婉音一手託著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挽著董平正慢慢走在鬆軟的沙灘上,眼望一波波的海浪拍打在腳邊,她忍不住嘆了氣。
董平伸手替妻子攏了攏了飛揚的鬢髮,開口問道,“怎麼了,可是孩兒調皮,惹你不舒坦了?”
楊婉音笑著搖頭,末了小聲說道,“沒有,孩兒很乖。我就是擔心爹孃,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連累他們被降罪?還有大姐二姐,本來她們在夫家就不受待見,怕是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你不必擔心岳父岳母,白日裡張管事也說了,馮先生特意去請過岳父岳母來此小住的,岳父既然拒絕就是篤定留在京都沒有危險了。你如今懷著孩子,一定要放寬心才好。若是實在不放心,等姐姐姐夫平安抵達,我就回趟京都探探訊息,可好?”
“那怎麼成?”一聽夫君要涉險回京,楊婉音立刻就急了,抓了董平的手不肯放鬆半點兒,“既然父親母親沒有危險,你還回去做什麼,若是被抓到,我和孩兒要怎麼辦?”
董平心下好笑,臉上卻裝了無奈樣子說道,“不回去怎麼辦,誰讓我家孩兒他娘擔心呢?別說區區危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闖一闖啊。”
“呀,你還說!”楊婉音這會兒也猜出夫君是在逗自己歡喜,嗔怪的捂了他的嘴,卻被董平在手心偷了一個吻。
小夫妻倆笑鬧夠了就說起正事,董平笑道,“再有四五日,怕是朝廷降罪的旨意就要到了,我雖說已經整理好了所有文案,但還是要上岸一趟,到底要親眼看著是誰接了我的官衙才行。若是從幾個輔官裡挑選,那最好不過了,若是從外面調人,先前那些試行到一半的政令怕是要功虧一簣了。”
楊婉音眼見夫君臉色越來越黯,於是開口勸道,“這事生的突然,朝廷怕是也沒準備,一定會從輔官裡挑選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董平曬然一笑,擺手道,“我不是捨不得官位,是擔心姐姐南來受苦。名利都是身外物,只要有家人平安無事就一切好說。當初我跟張管事進京賣果子,足足賣了幾萬兩銀子,姐姐就囑咐我說,萬一遇到危險,銀子儘管捨出去,只要我和張管事人平安就好。”
“幾萬兩的果子?”楊婉音也是個聰明的,立刻就猜到了那祥瑞果子的事,於是好奇追問道,“那果子真天生長了字嗎,居然值那麼多銀子?”
董平想起當初同姐姐姐夫偷偷往果子上粘字帖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給好奇的小妻子講了幾句。
海風吹過,也是聽得入了迷,像個調皮孩子一樣悄悄跟在兩人身後。一時間海邊只剩了海浪的嘩嘩聲…
慕容懷德一行緊趕慢趕,就想要趕在海捕文書下發前越過京都,甚至到達海寧縣就更好不過了。
可惜事與願違,離得京都還有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