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聽得皺眉,最後到底還是擺手道“人死如燈滅,那二王子先前就算有些過錯,如今為了你們落得如此下場,也該把仇恨揭過去了。以後你們要好好撫養人家的幼子,莫要辜負了人家的囑託。”
慕容懷德想起格日勒圖死得悽慘,心下也是有些悲意,應道“先生說的是,我們必定待噶爾迪如同親生一般好好教養。”
馮老爺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問道“這麼說,北蠻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攻打大齊?”
“一定不會”慕容懷德極篤定的分析道“北蠻大王子新坐上汗位,以鐵血手段壓制各部族歸順,如今正忙著鞏固汗位,根本無力南犯。”
馮老爺子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低聲囑咐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暫且去迷宮島住上幾年吧,正好也能躲過皇位更替的兇險。至於我,就不同你一起南下了。”
慕容懷德聞言,急得站了起來,勸說道“先生,此地兇險,您還是同我們一起南歸吧。您沒被發現底細,完全可以帶著丙字組一路遊玩南下,弟子家中三個孩兒也正翹首盼著先生回去呢。”
提起三個小孫孫,馮老爺子臉上徹底好了起來,笑道“不過一歲的小娃娃,哪裡會記得我這個老頭子。罷了,你們還是一家團聚吧,我在這裡住習慣了,離不得左右鄉鄰,加者朝廷這裡一兩年內許是會有皇位更替,我總要替你盯著些訊息。有丙字組的小子們隨在我身邊伺候,你也不必擔心我的安危。只管顧好妻兒,好好經營迷宮島吧。大齊如今海防極弱,只要不出動大軍,迷宮島絕對不會有危險。”
“先生…”慕容懷德還要再勸,馮老爺子已是不耐煩的擺了手“這事就這麼定了,有訊息我會盡快傳過去,你趕緊回去吧。”
慕容懷德無法,只得說道“我這次送董氏回到迷宮島之後,就會再次回返北蠻。我打算除掉大王子,一則為格日勒圖報仇,否則董氏心記憶體了愧疚,怕是要日夜難安。二則大王子身亡,剩下幾個王子都是酒囊飯袋之輩,大金必定四分五裂,內訌不斷。最少可保大齊十年平安,也為噶爾迪迴歸草原,拿回汗位做準備。”
“好”馮老爺子聽得弟子如此有擔當,先前那些氣惱盡皆消散了,讚道“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於私來說,你拼盡一切解救董氏歸家,是身為夫主的情分。但於公來說,卻終究是愧對大齊。如此回馬一槍除掉大王子,保邊防幾年無礙,就算是盡贖前罪了。”
慕容懷德藉機又道“到時候,弟子再度回返京都,先生一定要同弟子南下。”
馮老爺子遲疑了一下,到底應道“到時候再說,還是要看京都形勢如何。”
師徒兩個又低聲幾句瑣事,末了,慕容懷德一一囑咐過丙字組就再次隱入夜色之中,飛奔而去。
如此,兩路人馬前後相隔幾十裡,時刻保持著警惕之心,迅速往海寧縣趕去。一晃兒就是半月過去了,眾人先前還穿著夾襖也脫了下去,換成了薄衣裙,噶爾迪自小長在草原,哪裡見過南國風光,只要見得路上無人就要掀開車簾貪看山水。
董蓉心疼他喪父心傷,偶爾就會允他下車遊玩片刻。這一日,午間停在一處大湖邊歇息,說不得就多耽擱了一個時辰,因此晚間就錯過了投宿的鎮子。
好在官路旁不遠處有個小村子,董蓉就吩咐甲一拐過去準備找一家借宿一晚。
甲一站在車轅上眺望了好半晌,就敲響了村頭兒第二家的柴門。屋子裡應聲走出一個老婦,一邊披著外衫一邊高聲問道“可是二娃兒回來了?”
不等紫竹應聲,耳房裡又跑出來一個年輕婦人,上前攙扶了老婦人埋怨道“娘,您這風寒還沒好,著急出來做什麼,有事我支應就是了。”
老婦人笑著拍拍兒媳的手,應道“總躺著也是背痛,走,咱娘倆兒一起給二娃開門去。”
說著話兒,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就開了院門兒,結果乍然見到陌生人都是嚇了一跳。那小媳婦兒下意識就半關了門板,高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紫竹剛要說話,董蓉卻是上前兩步,微微點頭一禮,這才笑著開口道“這位大娘和妹妹,抱歉這麼晚敲門叨擾你們。我帶著孩子和僕人南下探親,因為貪趕路程錯過了投宿的鎮子,無奈之下這才敲門。若是家裡還有空房,大娘可否收留我們借宿一晚,實在感激不盡。”
那小媳婦兒瞪著眼睛上下打量董蓉幾人好半晌,才輕聲同婆婆說道“娘,看著不像壞人。”
老太太許是視力有些不好,手下拍著兒媳笑道“你這孩子,天下太平,哪有那麼多壞人。快開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