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氣氛尷尬,霜華忙岔開了話題,道:“若熙姐姐你說,佳婉儀的‘佳’可是封號?”
“是。婉儀閨名是史纖玉。”
“我聽娘說,得寵的嬪妃若不是身份過低都會有封號,佳婉儀宮女出身尚且有封號,可路昭容是大家出身,為什麼卻無封號呢?”
若熙搖搖頭,道:“我也奇怪這事。路昭容是丞相路徵之女,也是正室所生,才貌雙全,得了三年的寵,從嬪升至昭容,卻一直未有封號。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
話落,她走向了窗邊,高昂著頭望著天上掛著的月牙和繁星。
夜空濛,月婆娑,星影綽,與世間眾人一樣,她自是愛這靜謐的。
然而,靜謐並非她的心願。
她自幼爭強好勝,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都不曾輸給過任何人。一入宮門深似海,面對還未可知的,進宮之後的生活,惟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她要贏,她一定得贏。
這並不是為了她家族的容光或個人的幸福,而只是因為要贏。
林若熙的生活目標,就是不停地樹立對手,然後戰勝對手。
毓琛宮。
凝雲只覺得這一切都不對勁。她重又翻開剛才的那幅歐陽流鶯的畫像。簡直不可思議,畫中的人簡直與那日在御書房看到的那一幅畫像一模一樣。其實,如果細細看來,兩人不過有七分相似,但一眼瞟過去,那身形,那氣質,那神態是可以當作一個人的。
她也通些畫術,明白畫像不過是對一個人外形大致的描繪,主觀性極強。同一個人,不同的畫師就可能畫出相差甚遠的來。因此這兩幅畫有七分相像,也就可以認定畫的是同一人了。
而更令她驚訝的事還在後面。
那日見了那幅畫還只是覺得眼熟,並不記得是從哪裡見過。而今天再一次看到同一個人,兩次各自得出的模糊隱約的景象重合在了一起,終於得出了較清晰的結論。她終於認出皇上的畫中人像誰了。
皇后。
竟然像皇后。
這難道不是太滑稽了?皇帝不喜歡皇后,這是所有人都看的出來的事。
而情感淡薄至此,他卻會以這般深情的筆觸,畫出皇后如此美麗的肖像來嗎?依她的推測,那樣仔細用心的描繪一個女子的身影容貌,他對畫中人不是暗戀,便是思念。而這兩種感情用在一個皇帝身上說不通,用在一個皇帝對一個皇后身上就更加說不通。
但凝雲畢竟是理智的女子。她很快又開始冷靜的回憶那副畫,打量這副畫,分析這所有的經過。
不,那不可能是皇后。之所以她第一次瞧時沒認出來,就是因為畫中人和皇后雖相似,但也只是相似,不足以說是同一人。但這兩副畫中的人可確實是同一個人。難道是歐陽流鶯?這個皇帝應該還未曾謀面的秀女?
不,誰說未曾謀面?歐陽流鶯是官家千金,他也有很多機會見到她。
但這也說不通。歐陽流鶯是大家閨秀,在籍秀女,本就是要納入皇庭的。皇上若真見了她,並傾心於她,大可直接將她要來,朝廷後宮也都無反對之理,又何必借畫像來排解相思?
如此種種,得出的結論就是,皇上必定愛著那畫中女子,而又不得與她相見。這人不會是皇后,亦不像是秀女歐陽流鶯,甚至不可能是天下的任何女子,因為不論哪個女子,都是皇上輕而易得的。
凝雲掩畫深思。
這並不難,仔細想一想。是啊,天下的任何女子都不會是這畫中人,那就是……
她再一次嚇了一跳,不,真的是這樣嗎?
第二章 水仙迷·琴絃誤(5)
長寧宮。
已是夜半時分,佳婉儀卻仍未就寢,只是若有所思地坐著,眼睛盯著面前紅木織素的雲腳披風。
安琪見她這樣,走過來擔憂地道:“小主,都子時了,還不就寢嗎?”
佳婉儀道:“你們都去睡吧,不要管我。”
安琪道:“可是皇后娘娘對小主說了什麼嗎?”
佳婉儀瞧她一眼,不在意地道;“皇后娘娘只說了些平常的話。沒有什麼。”
安琪嘆了口氣,關上了窗。
佳婉儀顰了幾番眉,不耐煩道:“這些日子路昭容和蘭才人可是夠讓她鬧心的,召了我去也不過如平常一樣,發發牢騷。”她頓了頓,“順便,提醒我是誰提拔了我,保護了我,然後使喚我做些事。不過老生常談罷了。”語氣之間似乎並不在意皇后的言行。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