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涼
奉國的富庶不僅在熙熙攘攘的白天得以體現,燈火通明的夜晚更加迷人。
晚秋閣是不久前新開張的青樓,卻因為好些貴公子的捧場迅速躥紅。
言非廬和聞承禮“和好”之後,自然而然也成了這裡的常客。
有了他的財力做支援,聞承禮玩得越發痛快,十天中倒有八天在外留宿。
餘下的兩天並非他偶爾悔悟,而是為了應付他老爹。
相較於他的痛快,言非廬是真有些受不了。
從前他也愛玩,但畢竟礙於身份不敢太過放肆,至少他還要上朝,每晚也必須回府安歇。
聞承禮這種恨不能把命都搭進去的玩法,真是顛覆了他的認知。
但為了報復聞相,他只能咬牙堅持,銀子也像是流水一般往外流。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晚終於讓他有所收穫。
聞承禮喝得面紅耳赤,言非廬本以為他又要留宿晚秋閣,他卻大聲嚷著要回府。
言非廬揮退兩名陪酒的歌姬,吩咐兩名小廝扶著聞承禮下了樓。
聞承禮這一晚喝得並不算多,至少路還能走穩。
走出晚秋閣之後被冷風一吹,他那暈乎乎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一小半。
他甩開小廝們的手,傻笑著地拉住言非廬的手腕:“非廬,陪……陪我走一走……”
言非廬都想翻白眼了。
果真是酒壯慫人膽,這廝二兩貓尿下肚,膽子竟變得這麼肥。
連他爹那隻老狐狸都不敢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倒是叫得挺順口!
他笑道:“小表叔不是著急回府麼,走路不怕耽誤事兒?”
“呃——”聞承禮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再次笑道:“我那是找藉口騙你噠……今晚小桃紅身子不舒服,其他人沒意思得很……”
言非廬都快吐了,轉頭吩咐其中的一名小廝:“去把馬車趕過來。”
“別呀——”聞承禮對那小廝道:“爺看你們誰敢……敢去!”
說罷他又把嘴巴湊到了言非廬耳根:“非廬陪我走一會兒,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言非廬雖然不太相信他這樣的人會知曉什麼“秘密”,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只能繼續忍耐。
“那就走吧。”他把聞承禮稍微推開了一點,攙著他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聞承禮開心極了,一張嘴吧嗒吧嗒說個沒完,可惜就是沒說一句有用的話。
大約一刻鐘之後,一行人走到了池魚巷口,聞承禮又嚷嚷說走不動了。
言非廬已經對他不抱希望了,只能招呼一直跟在後面的馬車上前。
車伕很快就將馬車趕過來,兩名小廝一起用力,把聞承禮推了上去。
言非廬剛跨上一條腿,一輛外形十分普通的馬車從遠處駛來,與他們錯身而過後快速進了池魚巷。
“殿下……”一名隨從扯了扯言非廬的袖子。
“怎麼了?”言非廬收回腿,轉頭問道。
那隨從壓低聲音道:“方才那名車伕像是聞夫人的陪房李老四。”
“當真?”言非廬挑了挑眉。
他並不是懷疑隨從的眼神,但他那位姨祖母一向自視甚高,她的陪房在聞家都是掌權的,怎麼可能大半夜往池魚巷這種地方跑?
說得不好聽一點,奉國京城中數得上名號的青樓全在這附近,池魚巷的住戶十之七八都是那些所謂“從良”的妓子。
做的依舊是皮肉買賣,只是客人更加固定而已。
當然,也不排除李老四在這裡養了個相好的,不敢讓主子和家中妻子知道,所以才偷偷摸摸來這裡。
“屬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神情似乎非常焦急。”
“派幾個人跟過去瞧瞧。”
“是。”那隨從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兩名隨從跟著他進了池魚巷。
言非廬上了馬車,聞承禮早已經倒在小榻上打起了呼嚕。
“去聞府。”他吩咐車伕。
馬車緩緩跑了起來,噠噠的馬蹄聲像是敲擊在言非廬心上,讓他說不出的煩悶。
等他回到自家府邸,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而之前那名隨從已經在書房中等候多時。
“殿下。”隨從抱拳施禮。
言非廬見他眉眼間似乎帶著笑意,心頭的煩悶也散去不少。
“看樣子是有所收穫?”他示意隨從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