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昭示他的恨怒。 唇邊浮起蒼白錐痛的弧度,為何一定要有戰爭呢?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戰爭,亦是第一次,對這個詞產生了這般強烈的抗拒。 “小宸!” 熟悉的聲音切切地喚著我的名,仿同隔了好久,才重又聽到的聲音,輕輕觸動我柔軟寂深的心底,然後,我緩緩抬起眸子,淚,卻在見到喚我之人時,終於滑落,在消散的霧氣之後,我的哥哥——澈,身著耀目的“明光鎧”,依然如往昔般溫和地望著我,左手勒停戰馬,然後遞手於我,我的指尖碰到他的,他已將我用力拉上了馬背。 “哥哥——”哽咽聲卻噎住了我所有的話語,他的眸底滿是對我的憐疼,那份憐愛,同姐姐的一般,築成我童年無憂的金色。 他右手握著的純鋼棗槊在夕陽餘暉下,血色浸透了杆身,順著那剔亮的杆一直淌蜒下去,滴落黃沙,不過是為那朱紫添了一抹鮮色,轉瞬便融了進去,再覓不得彼時的豔紅。 。 想看書來
第36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下)
(安陵宸)
我把頭倚在他的肩下,如同小時候一般,喃喃道: “哥哥,哥哥,我以為再見不到了……” “小宸——!”他輕輕一聲喟嘆幽遠地從胸腔內發出,棗槊揮舞間,叱吒戰場,將馬前竄逃的玄巾軍一一擊斃於槊下。 而我,把眸子闔起,卻無法阻止聽到淒厲殺戮聲的此起彼伏,空氣裡瀰漫的,是刺鼻、腥惡的血味,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這片黃沙地上,久久驅散不開。 遍野都是斷刀折戟、凝血積骨,極目望去,竟辨不得黃沙的顏色是否原來就是這朱紫。 這一役,朝廷大勝。 由於兩軍相持五個月時間,其間,雖玄巾巾軍屢屢攻城,但哥哥以守為上,並不正面應戰。 此次朝廷僅派兵兩萬,玄巾除駐守漠梁三萬餘人,閔西尚有五千人。如若硬戰,顯而易見,我軍處劣勢。 我軍的供給經夜魈由朝廷排程補充,但久戰,盤踞漠梁的玄巾軍糧草補給卻並不容樂觀。本從閔西調集了三千多車糧草,卻被哥哥派精兵半夜潛入敵營,一把大火點燃,玄巾軍見火光燒糧,驚恐萬狀,供應一斷,軍心已然躁動,恰此時,哥哥下令,我軍分兩隊,正面以一萬人發動全線進攻,玄巾軍因軍心大亂,戰鬥力大降,應戰的三萬大軍竟四散潰逃,此時,我軍卻勒兵不追,等敵兵退到還剩兩萬餘人時,我軍早已埋伏在前方的一萬精兵驀地衝出,玄巾殘兵退路被截,無路可走,雖勇悍抵抗,但無奈軍心已散,遂盡被砍殺,餘下的皆棄刀投降。 次日,我軍一鼓作氣,輕取漠梁,玄巾的殘敗之軍往閔西做最後苟延殘喘之舉。 這一役殺死敵兵一萬七千餘人,俘獲四千餘人,我軍兵士只傷亡了六百餘名。 望著哥哥沉著地指揮將士善後,並書捷報朝廷,他堅毅的側臉已不是我當年離家時那個相府大少的矜貴神態。戰場錘鍊讓他堅強、果斷了許多,而,如今的我,相較往日,又見長了多少呢? 哥哥並不知道我在邊陲出現的緣由,我亦沒有多做解釋,只請他不要告訴父親,因為,當初的賜鳩我已僥倖而活,如今,再牽涉進去,僅是無謂的紛爭。 半年的時間,我的心力一次次在耗盡中執著、在悲痛中淡定。時光積澱下的苦難,順著蕭瑟的過往,漸漸湮升到心底某個角落,然後掩埋。餘下的,在每個深夜與凌晨交替時分,偶然夢徊念起的,或許,僅是一聲悠遠的嘆息。 在當晚,稍作休整,霍子淵便下令連夜啟程回京。 顛沛的馬車上,我望見,天際一顆爍亮的星辰懸於穹蒼,輝映在我看似波瀾無驚的眸底,卻映亮了,心底,那愈漸清晰的身影…… 。。
第37章 禁城春色曉蒼蒼(上)
(安陵宸)
九日後的黃昏時分,馬車終於駛入了鎬京。霍子淵下令暫時休息,疏散了所剩的十名禁軍,直到約模亥時,才命萱瀅和望舒,隨我換坐了小輦,執著令牌從紫禁的西角門進宮。 重返沁顏閣,恍如隔世,一應佈置雖還是那晚的樣子,但,終已物是人非。 閣內的宮女僅剩婉綠一人,見我進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確定是我時,忘了禮儀地哭著奔到我跟前,匍於我的裙畔: “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那日早上您不見後,聖上傳了口諭說是娘娘得了水痘,故遣了閣內其餘的內侍宮女,並讓順公公囑了奴婢,對誰都不能說娘娘不在宮內,不然就要了奴婢的命,奴婢好怕,除了每日見到的秦太醫對外宣稱請脈,奴婢一直一個人待在這,今兒個,終等到娘娘您回了!” “婉綠,娘娘不過是暫時離宮將養身子,沒來由地,在這哭喊,若被人聽了去,豈不增了娘娘的困擾。”萱瀅冷冷地責道。 “萱姐姐,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她一疊聲地叨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