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吩咐軍士為風鈺包紮,對他的請求猶豫不決。依酈遜之所想,燕陸離善陸戰,此時攻城說不定就由這位嘉南王指揮,身為主帥怎能不親去前線?但風鈺所說也有道理,當下沉吟不語。
這時旁邊閃過一道身影,宋城守將曹天惠向他行禮道:“在下是宋城水軍統領,熟悉這一段水域,請世子讓我協助水門防禦。”他身邊寧陵水軍統領孫麟,也在一旁共同請命。
酈遜之心知此二人指揮水軍比自己更為得力,便對風鈺道:“你留下領兵協防,萬一他們攻進城來,務必全力給我堵住。我要去西門看看,如果燕陸離親來,他會領了燕家聞名的神銳軍攻城,我當領豹衛軍和虎賁軍迎頭痛擊。”
他說得非常堅決,風鈺望了水門外飄揚的燕家軍旗幟,沉重地點了點頭。
酈遜之調兵轉往西門,騎馬行進在街巷中,耳邊不斷傳來轟鳴巨響,整個大地不時地顫抖呻吟。他知道這是巨型拋石機在攻城,一塊巨石砸下,城牆上就會凹陷出一個大坑,再用鐵葉撞車衝擊城牆,讓它塌陷。如今,西門的缺口會有多大?
酈遜之一騎當先,趕到西門附近,眼前慘烈的景象令他勒馬一驚。焦土味血腥味撲面而來,斷壁殘垣下,佈滿了守城將士的屍首。城牆上被開啟的缺口處,此刻正用兩架巨型的塞門刀車死死擋住,其中一架破損了一半,眼看又要有燕家軍士兵如洪水湧入。
燕家軍猛烈地衝擊城門城牆,戰鼓聲聲,如催命的符,一波波攻勢永不停歇,殺退了再來,源源不斷。風鋣指揮一隊弓箭手,從弩臺高地不斷射箭射殺,刀車後有一個百人小隊抵死防守,每當傷亡過大,就再補上一隊新血。
同時,城樓上澆注火油燃燒的布袋,投向鐵葉撞車,士兵的慘叫聲與火燒木料的喀嚓聲響徹西門,彷彿整座城市都燒起來了一樣。屍體如山堆積在城下,看著這些手足兄弟死去,燕家軍的人殺紅了眼,想方設法往城牆上爬。
燕家軍北上以來都未遇抵抗,如今在寧陵這般廝殺,城破後又會如何?酈遜之暗想,既要揚燕陸離威名,燕家軍絕不會做屠城之事,但對付守城軍只怕會不擇手段,完全打垮了才敢高枕無憂。
第一戰,誰都想打出氣勢來。燕家軍盛名在外,更是輸不起。
酈遜之心頭微顫,極力抽離眼前煉獄般的場景,強自鎮定下來。馬蹄聲腳步聲旋即傳來,豹衛軍和虎賁軍陸續趕到,有了堅實的後盾依靠,酈遜之忍住初上戰場的不適,慢慢地走上城頭,審視整個戰局。
風鋣瞥見援軍,心中大喜,連忙抽空跑來會合,煙火燻得他滿臉汙跡,整個人卻瑩瑩發亮。他們三兄弟中,他身形最高大,為人最豪氣,也是最好戰的一個。
“世子,你來了就好!燕家軍裝備精良,寧陵守軍不得力,還是讓我領酈家軍和他們幹一仗!”風鋣掃了眼城門內集結的軍隊,皺眉道,“堵在這裡不頂事,萬一他們用火球猛攻,都得白死。世子,我想出城去戰!”
酈遜之快速判斷形勢,燕家軍突然攻擊,又攻破城牆一角,佔了先機。如果風鋣能領奇兵出戰,打亂對方陣腳和士氣,的確可以扭轉戰局。唯一可慮的是他們出去時,誰能把握住那段時間的主動權。
“城門開不得,這個缺口又高了點……”
風鋣哈哈大笑,搖頭道:“不怕!這點高算什麼,豹衛軍的馬一躍就走了。就從這出口出去,讓刀車往後挪挪,誰敢衝進來,正好踩死他!”
“好,我領人壓了他們打,為你出城掩護,決不讓他們趁機攻入。”酈遜之看見風鋣的豪情,不覺燃起熊熊戰意,接過他手裡的勁弓。
沉甸甸的分量,正如這肩頭的重責。
有進無退。
酈遜之靜靜地觀望了十數息的工夫,呼吸中把城內外所有的人,當作身體內外來觀想,彷彿魂靈出竅,看到自己的軀殼身處在天地中,看到四肢百骸內血脈流通。宏大與細微,動與靜,生與死,都在他的洞察和掌握中。
那一刻,他置身於戰場,從一開始的疏離畏懼到不知覺的融入掌控,漸漸踏準了戰事運轉的節奏。
燕家軍步兵在當中,兩翼為騎兵,在遠處的叢林中,還密密麻麻壓了不少人馬,看不清底細。燕陸離如果親來,這中軍便是以驍勇著稱的翔鴻大營神銳軍,右翼的馬軍看來是雲騎軍,只是這左翼,軍容氣勢都略輸一籌,看上去正是弱點所在。但燕陸離何等人物,或許有意示之以弱引他上鉤。
酈遜之把顧慮和風鋣說了,風鋣笑道:“怕他作甚!就算是雲騎軍,老子我也能從側面幹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