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好像還隔著點什麼,包括這次自己的提升,雖然邢志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可他話裡話外的,總是讓人感到不痛快,到底是什麼原因?僅僅是自己擠佔了一連的位置?還是有其他原因?如果是為了佔了一連的名額,倒也沒什麼,哪個連隊的幹部,都希望自己連隊能多提幾個,這是一層不用捅破的窗戶紙,終歸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好用。
孫毅飛作為團裡重點培養的物件之一,來一連並非是自己的意願,儘管他喜歡接受挑戰,可這裡是全團的標杆,幹好幹壞都是眾矢之的。來時,政治處主任明確告訴他,做好長期打算,虛心向邢志武同志學習。一年多了,在邢志武或多或少的排斥態度中,始終沒有完全融合,好像其中還有其他原因。是偏見、嫉妒、還是彼此之間存在的差異?孫毅飛做著各種猜想,同時,又在考慮自己的應對方法。
車站裡,每當有放行列車透過時,大家都投以羨慕的眼光,目送列車遠去。漸漸的,沒有出發訊息的等待,使大家變得麻木了,只是靜靜躺在地板上。
漫長的寂靜中,前方傳來了軍號和汽笛聲。
“全體登車!出發!”前面傳來團部命令,車下來回移動的綠色,立刻收縮到車廂裡。列車在太陽快要西下時,喘著粗氣,又開始啟動。車廂裡重新活躍起來,心急的戰士,紛紛站在車廂門口,伸長脖子,向列車行進前方張望。
第四章
第四章
緊鄰毀壞的京廣鐵路旁邊,剛剛鋪設不久便道,釘在枕木上的鋼軌,還沒有來得及取直墊平,在殘陽的餘光下,兩條彎彎曲曲高低不平的鋼軌,已被不斷透過的過載列車,碾壓得閃閃發光。軍列以不到二十公里的時速,搖搖晃晃,緩慢行進。
鐵路兩側,看不見人影和炊煙,看不到一個完整村莊,殘牆斷壁中,幾乎沒有一間豎立的房屋,四周死一般寂靜,偶爾看見一兩條野狗,在啃食屍體。
京廣鐵路的路基,被洪水斬斷成無數節,很多地段被夷為平地或衝成大水坑。軌排懸掛在水面上,有些地段的鋼軌,擰得像麻花一樣,斷裂的水泥枕掛在鋼軌上,在半空中搖晃。鐵路的東側,還可以看見衝到路基下面的火車車箱,淤泥裡露出殘缺的車邦。路基兩旁,成排的樹倒在地上,有的被泥土埋住一半,還站立的樹,都向東傾斜,十幾米高的樹梢上,掛著破布和雜草。
隨著列車的行進,到處可以看見散落在荒野中,被水衝爛的傢俱、衣物和鍋碗瓢盆,隨處可見一窪一窪的積水。一些水面上,漂浮著腫脹腐爛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一陣陣湧進車廂。暴露在荒野上的屍體,讓人不寒而慄,一座座新墳前,縹緲著陣陣升上天空的青煙……。
短短几十公里路程,足足走了四個多小時。黑暗中的寂靜,越來越模糊的家園,洪水退後二十多天了,仍然難以隨水消失的慘景,被牢牢定格在大家的腦海裡。常年在大山中施工,險情、塌方、洪水、泥石流,戰士們見得多了,可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驚愕地睜大眼睛,擠在一起,緊緊握著拳頭。
厚厚的雲層,不知何時遮擋住月亮,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除了車輪的“咣噹”聲外,出奇的安靜。列車在緩慢行進,戰士們站在門口,努力在黑暗中搜尋生命跡象。
真實殘酷的畫面,何止是超出想象。孫毅飛的心跳在加速,眼前似乎再現洪水形成的那一刻,河堤決口,水庫破壩,十幾米高的暴虐洪水,藉著夜色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帶著可怕的“隆隆”巨響,城牆般豎立翻滾著向前推進,摧毀所有阻擋它前進的障礙,所到之處,樹倒房塌,人畜不留,帶走了一切能帶走的東西。
震驚之餘,孫毅飛定了定神,掃視了一下身邊的戰士們,雖然看不清大家的臉,卻感到戰士們呼吸的急促和沉重,中間夾帶著輕輕的抽泣聲。
“前面有燈光。”一個戰士喊道。
不一會兒,列車停了。
“各連隊趕快下車,30分鐘內卸完全部裝備!”車下傳來團部命令。
頓時,空曠原野上熱鬧起來,馬達聲呼喊聲響成一片。孫毅飛一邊指揮全連緊張卸車,一邊藉著列車燈光,打著手電筒,察看周圍地形。
“各連長指導員,馬上到團部開會!部隊就地宿營!”前面再次傳來團部命令。
列車一走,又陷入黑暗,除了幹部手中的手電筒,還能給出微弱的亮光外,大多數戰士都在摸黑整理自己的裝備。
“屁話!黑燈瞎火的,到處是積水,臭烘烘的!怎麼宿營?”黑暗中,不知是誰發著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