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都受不了,以後的苦還能受得了?虧你們還是解放軍戰士,對得起這個稱號嘛?”
指導員的話,讓大家再次安靜下來。車廂外的空地上,成群難民坐在黑暗中,不知道他們在這裡坐了幾天,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多少天沒吃過飽飯,更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返回家園。鐵路不通,救災物資到不了,他們還要繼續忍受煎熬。
洪水,給蚊子也創造了生機,蚊子家族格外興旺,隨著夜幕降臨,蚊蟲也加入到攻擊的隊伍,和飢餓酷熱一起,不斷攻擊焦躁的軍人們。
“啪!”的一聲,“你他媽也來湊熱鬧!”躺在車廂裡的孫毅飛小聲罵道,用手指狠狠捻著剛打死的蚊子。
這時候,只要一顆小小火星,都能點燃戰士們心裡焦急的無名怒火。
“你能不能別來回走動?本來就餓得睡不著,你這跨來跨去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一個戰士不滿的發著說道。
走動的戰士馬上反駁道:“走走你還不讓!車廂是你家的?”
“你這是怎麼說話呢?影響別人,你還有理啦?”
“睡不著別睡!別拉不出屎來,賴茅房!”
“你嘴巴乾淨點兒!別沒事找事!有理講理!說疙瘩話,你差遠啦!”
“誰沒事找事?不就是走走嘛!影響你哪了?”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其他戰士也都坐起來看熱鬧。
孫毅飛看著他們,原以為他們發洩一下,吵吵算了,畢竟誰的心裡都不安靜,情緒釋放釋放也沒什麼,等待他們自動停止爭吵。可兩個戰士個竟然都站起來,昏暗的光線中,面對面怒視著,眼看要爆發一場戰鬥。
孫毅飛站了起來,瞪著兩個戰士,厲聲呵斥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們還有完沒完?救災還沒開始,耍什麼英雄?有勁沒處使啦?都給我坐回去!好好想想!”
孫毅飛的嚴厲訓斥下,兩個戰士乖乖坐回到位子上,儘管他們還在怒目相視,但他們都清楚這種時候違反紀律的後果。事情很快平息下去,但是孫毅飛心裡清楚,再這樣無休止等待下去,戰士們的情緒,也包括自己,都將很難控制。
聽見吵架的邢志武,從前面跑過來,看著已經平靜的車廂,吼道:“接著吵啊?怎麼不吵了?餓著肚子還這麼大的聲?八百里外就聽見了!有種的到站臺上去接著吵,讓全團都看看你們誰是英雄?”邢志武把心裡的煩躁,也發洩了出來。他說完,又不滿的向孫毅飛瞪了一眼,悻悻的離開了車廂。
沒有比這無休止的等待更難受了,所有的精力,好像都要在這裡消耗乾淨一樣。孫毅飛索性不睡了,他來到站臺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已經是深夜,滿天星斗,周邊的垂柳,在微風中搖動,初秋的涼意,終於讓人感受到了。孫毅飛解開領口,讓風吹進自己的衣衫,不知不覺中,他坐在站臺上,伴隨肚子裡饞蟲的叫聲,進入夢香。
天亮了,這趟軍列,仍然像一條巨蟒在享受陽光,在漸漸強烈的陽光下紋絲不動。等待中,時間像是靜止了,除了樹上飽食終日的蟬兒,還在所剩不多的生命中,拼命的叫囂外,人們停止了所有活動。
又是半天過去了,部隊還是沒有行動的跡象,孫毅飛有些憂心忡忡,他找到邢志武。邢志武臉色蒼白,手頂著胃部,蜷縮在地板上,衛生員蹲在旁邊,看見孫毅飛過來,說:“指導員,連長的胃,這兩天一直在疼,現在又疼得厲害了。”
孫毅飛關切地問:“嚴重嗎?”
衛生員剛想說,邢志武撇了他一眼,說:“扯淡!哪有那麼邪乎?餓著誰的胃能好受?有什麼事?”
孫毅飛見邢志武有些煩躁,不願過多談論自己的身體,表示關心的話,又收了回去,說:“連長,看樣子,咱們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動靜。我擔心,部隊一旦到位,馬上會是異常艱苦的搶險,現在大家的體力就開始消耗,再這樣等下去,情況可能會更糟糕。我看,為了儲存體力,讓幹部們監督大家,儘量減少活動。”
邢志武坐了起來,帶著牢騷說:“這叫打的什麼仗?盡他媽瞎耽誤工夫!我沒意見,你看著安排吧!”胃疼使邢志武不願多說話,他的一隻手,繼續頂著胃部,不耐煩的揮揮另一隻手。
孫毅飛和幹部們交待完後,來到站臺上,眉頭緊鎖,在樹下來回慢慢渡步。他的思緒,又轉到了邢志武身上,來一連一年多了,對邢志武也有一定的瞭解,為工作和他發生過一些爭執,過去也就過去了,談不上形成根深蒂固的矛盾。可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