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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歲,吉藏四十二歲,比她大十一歲,剃著平頭,長臉型,屬於美男子一類。阿定十七、八歲就當了藝妓,有些早熟。她面板白皙,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久木半年前看的這份資料,去年年底,又看到了事件發生時的報紙,對大致情況比較瞭解。

“多半是女的主動嘍?”

“還是男人先找的她,當然她也迷上他了。”

“男人有妻室嗎?”

“當然有,是個很精幹的老闆娘,可是吉藏一見到阿定,就立刻魂不守舍了。”

“店裡哪有機會啊?”

“所以,兩人四處到旅館或酒店去幽會。”

久木恍惚覺得是在講他們自己。

“他妻子沒發覺嗎?”

“當然知道,所以他們不想回來,一連幾天在外住宿,事件發生時,就是兩人在荒川的一個酒店裡呆了一個星期後的事。”

“一個星期都不回家?”

“大概也想回去,可是沒能回去的緣故吧。”

久木話音剛落,外面又是一陣疾風掠過。

久木和凜子完全能夠體會阿定和吉藏當時的心情。

“不是某一方強求的吧?”

“那自然,都捨不得分離,就這麼一天天住下去,對女人而言,回去就等於把心愛的男人還給他老婆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凜子猛然抓住久木的胳膊,“女人的心情都一樣。”

凜子這一突如其來的表白使久木慌了神。

“我猜他自己也不想回去。”久木借吉藏來為自己辯解。

“這麼說是情死嘍?”

“殺死吉藏後,阿定本打算要自殺的。”

久木回憶著當時的報道。

“被人發現的時候,男人被細繩子勒死之後,又被從根兒上割掉了男人的東西。

床單上方方正正地用血寫的‘定吉兩人’四個字,男人的左腿上也有同樣的字,左臂上刻著一個‘定’字,血糊糊的。“

“好可怕哦……”凜子更緊地貼近了久木。

“殺人的時間是夜裡二點左右。第二天早晨,阿定一個人離開了旅館,中午時女傭發現了屍體,眾人亂作一團。可是,她寫的字完全暴露了他們兩人的關係,說明她一開始就沒想要逃跑。”

“被割下的那個東西呢?”

“她用紙仔細地包起來,又把男人的兜襠布纏在腰上,然後把這個紙包塞進腰帶裡,帶在身上。”

“帶著它去哪兒呢?”

“她在都內轉來轉去尋找可以死的地方,可是沒死成。三天後在品川的旅館裡被抓到。當時的報紙上,將這作為沒有先例的獵奇事件大肆渲染,什麼《血腥的魔鬼的化身》啦,什麼《變態的行為》啦,什麼《怪異的謀殺》啦等等,標題五花八門的。”

“也太過分了吧。”

“起初新聞報道多出於獵奇,後來對阿定的真實心態有所瞭解後,輿論多少變得善意一些了,比如《愛慾的極致》啦,《一起赴死的願望》啦等等。事實上,被捕的時候,阿定身上有三封遺書。其中一封是寫給被自己殺死的吉藏的。寫的是‘我最愛的你死去了,你終於完全屬於我了,我馬上就去找你’。”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身上還有一張去阪販的車票,在東京死不成,她準備到以前去過的生駒山那兒去自殺。”

凜子好奇地問:

“阿定被捕以後呢?”

“她很平靜。檢察官審問時,她立即坦白‘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阿部定’,對所做的事供認不諱。因此,半年後開庭時,原來量刑是十年,最後判決為六年。”

“算是輕判嗎?”

“作為殺人犯來說當然是輕判了。服刑以後,又以模範囚犯為由減刑一年,滿打滿算服了五年刑就出獄了。”

凜子鬆了一口氣。

“那年的二月,發生了由少壯派軍官們謀劃的‘二、二六事件’,齋藤等三名重要人物被刺殺,社會上一片騷動。不久,東亞戰爭轉成了太平洋戰爭,日本更加軍國主義化了。”

“這時候發生了這個事件?”

“對,人們傾聽著日益臨近的戰爭的腳步聲時,心情很黯淡,所以,置身事外,一心撲在愛情上的阿定的生活方式,引起了人們的共嗚,甚至出現了以《蘊藏於頹廢中的純情》為題的文章,把她譽為改造人性的大明神等等,總之,輿論對她越來越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