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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健壯有力的年輕女人,趕騾子,打草捆,劈木頭,樣樣幹得跟男人一樣好。就是在那兒,她的手掌和腳底板長了繭子,手套和鞋子都不能比。都是為了喬·特雷斯,一個雙色眼睛的十九歲小夥子,他跟收養他的一家人住在一起,彈棉花,伐木,種甘蔗、棉花、玉米,需要的時候就屠宰、耕地、打魚、賣皮革和捕獵——而且心甘情願。他熱愛樹林。熱愛它。所以,讓他的家人和朋友吃驚的並不是他同意娶維奧萊特為妻,而是十三年後他同意帶她去巴爾的摩,據她說那裡所有的房子都有分開的房間和自來水——不用你去打水。在那裡,黑人男子在港口乾活,從比教堂還大的輪船上卸貨,一天掙兩美元五十美分;別人開車到你家門口接你,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她描述的是一個二十五年前的巴爾的摩,一個不論她還是喬都租不起房子的居民區,可是她不知道那個,而且一直不知道,因為他們最終去了大都會。他們的巴爾的摩之夢被更強大的夢取代了。喬認識一些住在大都會的人,還有一些去過那兒、然後帶著讓巴爾的摩相形見絀的傳說回家來的人。幹輕閒工作就能掙錢——在大門前面站一站,用托盤送送食物,哪怕給陌生人擦擦鞋子——你一天裡掙的錢比他們在整整一個收穫季掙的還多。白人們簡直是在把錢扔給你——就因為你熱心幫忙:給計程車開開門,拎拎行李。還有,隨便一件你擁有、做出或是撿到的東西都能拿到大街上去賣錢。事實上,有的街道所有店鋪都歸黑人所有;整街整街的黑人俊男靚女整宿開懷大笑,整天賺錢。鋼鐵的小汽車滿街飛跑,他們說,你要是攢夠了錢,你也可以自己搞一輛,哪兒有路就開到哪兒去。

喬哈哈大笑聽著這些故事聽了十四年。可是他也抗拒著它們,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間改變了主意。沒人知道,甚至維奧萊特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離開了他的田野、樹林和隱秘孤寂的山谷。讓他放棄了他的釣魚竿、他的剝皮刀——他的所有工具,只留了一件,並且借了一隻皮箱裝他們的東西。維奧萊特始終不知道是什麼惹火了他,搞得他想要——非常突然,卻比大多數人來得都遲——搬到大都會去。她猜想,那頓讓所有人都心癢難搔的晚餐一定跟喬改變主意有關。要是布克爾·T在一個被稱作首都、離特魯·貝爾度過一段如此美妙時光的地方不遠的城市裡,到總統家裡坐下來吃上一份雞肉三明治,那麼,所有事情一定會很圓滿,很圓滿。他帶著他的新娘坐上了一列足夠刺激、能讓他們的眼珠子掉出來的火車,一路舞進了大都會。

維奧萊特以為它會令他們失望,它會不如巴爾的摩可愛。喬堅信它會是完美的。他們用一隻手提箱提著全部家當到達的時候,兩個人都立即明白,完美這個詞不夠恰當。它比完美更棒。

喬也不想要孩子,這樣,所有那些次流產——兩次在田裡,只有一次是在床上——與其說是喪失,還不如說是不便。再說沒有孩子對於城市生活會好得多。早在1906年,當他們剛剛抵達火車站時,兩個人遇見帶著小孩、把他們像念珠一樣穿在手提箱上的女人們,臉上的微笑裡就透著同情。他們喜歡孩子。甚至愛他們。尤其是喬,對付他們可有一套。可他們倆誰也不想找那個麻煩。然而,多年以後,當維奧萊特四十歲的時候,她已經在盯著小孩子們看,在聖誕節展銷的玩具前面躑躅不前了。要是一個孩子捱了句呲兒,要是一個女人抱孩子的樣子彆彆扭扭或者漫不經心,她總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燙頭髮燙得最糟的一次就是在一個把孩子橫在膝蓋上的顧客鬢角上。那女人用手拍著、用膝蓋搖晃著那小男孩,搞得維奧萊特迷迷登登的,都忘了她自己手裡還拿著燙髮火剪呢。那個顧客縮了一下,面板馬上變了顏色。維奧萊特喃喃地道歉,那女人還覺得挺滿意的,直到她發現整整一卷頭髮都給燒焦了。面板癒合了,可她的髮際上留下一塊空白……維奧萊特不得不免了她的錢,好讓她閉嘴。

爵士樂 第四章(7)

漸漸地,熱望變得比性愛更難對付了:一種令人心跳氣短、不能控制的飢渴。她在它的奴役下變得綿軟,在一種消除它的努力中變得僵硬。那個時候,她給自己買了一件禮物,把它藏在床下,忍不住的時候就偷偷拿出來。她開始想象最後流產的那個孩子現在該有多大了。一個女孩,也許是。當然是一個女孩。她會更喜歡誰呢?她說話的聲音是什麼樣的?斷奶之後,維奧萊特會往小女嬰的食物上吹氣,為那張嬌嫩的嘴把它吹涼。再過一陣子,她們會一起唱歌,維奧萊特唱低聲部,那女孩唱甜蜜的高聲部。“你不記得了嗎,很久以前,有兩個小寶貝,他們的名字我不知道,在一個明媚的夏日他們神魂顛倒,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