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擠在一堆傷心,寧願獨自忍受著他們的痛苦。
只有菲和梅吉在一頓杯箸未動的飯後,在客廳裡陪拉爾夫紅衣主教坐著。誰都沒說一個字;壁爐架上的鍍金鐘格外清晰地嘀噠嘀噠地響著,畫像上的瑪麗·卡森帶著一種無言挑戰的神態,兩眼越過房間望著菲的祖母的畫像。菲和梅吉一起坐在一個米黃色的沙發上,肩膀輕輕地靠在一起;拉爾夫紅衣主教從來不記得她們往日裡曾如此親密過。但是,她們一言不發,既不互相看,也不看他。
他試圖搞明白他做錯了什麼事。錯誤太多了,麻煩正在於此。自負、野心勃勃、某種程度的不道德。對梅吉的愛就是在這樣的土壤之中開花的,但是,這愛情最值得讚美的碩果他卻始終不知道。要是當時他知道戴恩是他的兒子會有什麼差別呢?他對那孩子的愛可能會超過他過去的那種愛嗎?要是他當時瞭解他兒子的情況,他會採取一種不同的方式嗎?是的!他的心在痛哭。不,他的理智在嘲笑,
他激烈地指責著自己,傻瓜!你本應該明白梅吉是不可能回到盧克的身邊去的。你本應該馬上就明白戴恩是誰的孩子。她是這樣為他而自豪!這就是她能夠從你這裡得到的一切。她在羅馬就是這樣對你說的。哦,梅吉……在他的身上你得到了最美好的東西。親愛的上帝啊。拉爾夫,你怎麼能不明白他是你的呢?如果以前不明白的話,那麼,當他已經長大成人,來到你的身邊的時候,你本應該發覺的。她是在等待著你自己明白過來,急切地等待著你明白過來;只要你明白了,她會雙膝跪在你的面前的。可是你卻瞎了眼。你不想明白。拉爾夫·拉烏爾·德·布里克薩特紅衣主教,這就是你所希望的;這種希望勝過了她,勝過了你的兒子。勝過了你的兒子!
房間裡已充滿了低聲的哭泣、悉索聲和喃喃低語;鐘錶和他的心同時啪啪地跳動著。隨後:這跳動便不再是同時的了。他和它的步調已經不一致了。在一片飄忽不定的霧翳中,梅吉和菲似乎站在那裡漂動著;她們那驚惶萬狀的臉浮來浮去,對他說著一些他似乎聽不見的話。
〃啊……!〃他大喊著,心裡已經明白了。
他幾乎沒有意識到痛苦,只是對梅吉的胳臂摟著他,以及他的頭倒在她懷中的這種狀況感到心滿意足。但是,他竭力轉動著身體。直到他能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他想說,寬恕我吧,但是他明白,她很久以前就已經寬恕他了。她知道,她從中已經得到了最美好的東西。隨後,他想說一些非常快樂的話,使她能得到永遠的慰藉。但是他明白,這也是不必要的。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她會承受任何事的。任何事!於是,他合上了雙眼,聽憑自己的感覺所至,在最後的一刻,他忘掉了梅吉。
□ 作者——考琳·麥卡洛
第20章
雷納坐在波恩的寫字檯旁,喝著一杯早咖啡,他是從報紙上得悉德·布里克薩特逝世的訊息的。前幾個星期的政治風暴終於平息下來了,因此,他可以安然坐下來,帶著不久就能見到朱絲婷以改變他的心境的期望看看報紙了;她最近一個時期的杳無音信絲毫沒有使他感到驚慌。他認為這種情況是有代表性的,她還遠沒有準備接受對他承擔義務。
但是,紅衣主教逝世的訊息把所有關於朱絲婷的思緒都趕跑了。10分鐘後。他已經坐在〃莫斯迪斯280SL〃型汽車的方向盤後面,開上了高速公路。那可憐的老頭兒維圖裡奧將孤獨無靠了,在這最美好的時代裡,他的負擔是沉重的。汽車開得愈加快了;此時,他已經在四處閒逛著,等候著班機到達機場,以便去梵蒂岡。這是一件他做來有信心的事情,是一件他能夠控制自己的事情,對於像她這樣的人來說,總是有一件重大的、需要考慮的事情要去做。
從維圖裡奧紅衣主教的口中,他獲悉了整個事情的始末。起初,他也非常吃驚,不知道為什麼朱絲婷沒有想到和他聯絡。
〃他來找過我,並且問我,是否知道戴恩是他的兒子?〃那溫和的聲音說道,與此同時,那隻溫和的手把娜塔莎藍灰色的後背撫平。
〃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已經猜到了。我不能告訴他太多的東西。可是,哦,他的臉啊!他的臉啊!我哭了。〃
〃當然,是這件事害了他。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的身體不好,可是,他對我要他去看病的建議不屑一顧。〃
〃這是上帝的意旨。我覺得,拉爾夫·德·布里薩持是我所認識的最叫人苦惱的人之一。在死亡中他會找到他在這種生活中所無法找到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