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將芍藥在榻上放下後,轉奔向旁邊的藥架,那裡放著好些大法師所制的丹藥。
對於那些丹藥的作用,芭蕉很清楚,可是在架前立定,不由得怔在那裡。
芍藥到底是什麼原因昏迷,他並不知道,當然就不知道該用什麼丹藥了。
風從堂外吹進,芭蕉的頭腦並沒有給吹醒,看看藥架,看看芍藥,只急得團團亂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芍藥倏地發出了一聲呻吟,芭蕉一聽,幾乎跳起來,霍地轉過去,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楊前。
芍藥的眼睛仍沒有張開,只是頭部移向另外一個位置,芭蕉這才發現她的脖子上多了兩個洞。
那兩個洞仍然有鮮血外滲。
芭蕉伸手摸下去,才伸到一半,那隻手便呆住半空。
楚輕侯的話又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了。
他呆了一呆,急撲向花架那邊,左一把,右一把抓來了兩瓶金創止血生肌藥,再奔向楊旁,將藥粉灑在芍藥的脖子上,接著又找來一方白布將芍藥的脖子裹起來。
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用,可是他仍然做了,之後就守在芍藥身旁,一動也不敢稍動。
芍藥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躺在那裡,完全像是一個死人似的,不由得芭蕉越看越心寒。
一個時辰過去。
芭蕉仍然守候在芍藥身旁,既不敢移動,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
他的心亦彷彿已凝成寒冰。
——芍藥到底怎樣了?
芭蕉看不透,想不透。
又過了一會,芍藥的睫毛終於顫動了幾下,半閉的櫻唇中吐出了一聲呻吟。
這些,芭蕉看在眼內,呻吟聲入耳,他就像被刺了一劍似的,渾身一震,脫口道:「芍藥,你醒醒——」
芍藥徐徐睜開了眼睛,目光呆滯,左右看了看,停留在芭蕉臉上。
「你……」她好像要說什麼,又好像已認不出芭蕉,眼神迷惘,只說了一個「你」字。
「我是芭蕉。」
「芭蕉?」芍藥好像在竭力使自己恢復記憶。
「是你的師兄。」
「師兄?」芍藥茫然點頭道:「芭蕉是我的師兄……」
「不錯。」芭蕉擔心地望著芍藥。
芍藥又左右望了一眼,道:「我怎會在這裡的?」
「你給留侯嚇昏了,是我將你抱進來的。」
「留侯,哪個留侯?」
「就是那個王侯裝束的妖怪。」
芍藥沒有作聲,眼瞳中突然露出了一種強烈已極的恐懼,身子亦瑟縮起來。
芭蕉安慰道:「不用怕,他已經給趕走了。」
「走?」芍藥恐懼的眼神倏地一轉,變得有點茫然若有所失。
芭蕉手撫著那串佛珠,道:「就是他再來,我們也不用害怕了,他不敢碰我這串佛珠。」
芍藥好像並沒有聽到芭蕉在說什麼,緩緩坐起了身子。
「師妹,你還是多躺一會。」芭蕉伸手按住。
芍藥沒有理會,一縮身子,推開芭蕉的手,還是站起身來,移步往外走。
芭蕉看見很奇怪,沒有再阻止,跟在芍藥的身後亦走了出去。
剎那間,他忽然覺得芍藥與以前有些不同,卻又看不出不同在哪裡。
走下了石階,來到院子,芍藥仰首望著天上的月亮,眼神迷濛,猶如籠上了一層煙霧。
她凝望著天上的月亮,奸一會,喃喃地道:「走了……走了……」
那語聲就像是嘆息,帶著一些兒難言的悲哀、失望。
芭蕉傾耳細聽,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旋身一轉,繞到芍藥面前。
芍藥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芭蕉的存在,繼續仰天望著夜空喃喃自語。
芭蕉伸手在芍藥眼前搖了搖,芍藥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珠子甚至一轉都不轉。
「芍藥,你到底怎樣了?」芭蕉雙手抓著芍藥的肩膀,一下下搖著。
芍藥雙腳即時一軟,身子一栽,倒在芭蕉懷中。
芭蕉急忙扶住,再看,只見芍藥閉上眼睛,昏迷過去。
「芍藥!」芭蕉急忙將芍藥抱回去。
燈光下,芍藥的臉色仍然是那麼蒼白,嘴角卻多了一絲微笑。
這看在芭蕉眼內,反而更心寒。
芍藥的神態舉動與以前完全是兩個人,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是不是給那個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