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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愛什麼?〃

〃還不行啊!〃

〃愛什麼啊?〃

〃愛你愛你。〃

〃你完整說一遍啊!〃

〃哈哈……〃王貴都快笑暈過去了,〃愛不是靠說地,愛是靠做地!〃王貴伸手示範。

〃你討厭!……沒正經!〃

安娜到現在都沒討到王貴一句完整的〃我愛你〃。

外三篇

(一)風月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獻給77、巴兄以及所有網蟲們的似水流年

風月早已逝,花是舊年紅。

這個故事的前半段我是聽來的。因為在我們那個大院裡流傳甚廣,版本也不盡相同。我實在難以想像眼前這個糟老頭子就是那個故事裡的風流才子。他都老到失去作為一個人應該享有的最起碼的尊嚴了,讓你根本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走路巍巍顫顫,手裡的柺棍跟他一起晃悠著,彷彿四級以上的風就能令這個組合隨風而逝。他的臉上總掛著痴呆的微笑,口角的涎水止不住地往下巴上淋落著。於是他的胸前被家人用大頭針彆著一小塊毛巾,如用餐的孩子。他得了老年痴呆。幸好還沒呆到不識回家的路,每天傍晚獨自出門散步,目不旁視地重複著單一路線,然後按時回家。這個楊姓老婦人卻還依稀可見當年風采。雖然高雅的長裙難以掩蓋明顯發福的腰身,精緻的化妝遮不住鬆弛如面袋般下墜的眼袋,可她優雅的舉止和矜持的微笑,還有那依舊烏黑濃密的髮髻讓你可以立刻斷定當年她曾無限風光過。

那老頭兒姓秦,早年是大院的實權派。因為他既是紅小鬼……據說,十三歲上就扛槍打仗了,後來又被選派出去受了正統的蘇聯學院派教育,所以當仁不讓地在三十八歲光景就坐上了社長的寶座。這個社可不是一般的社,也算是國家的前沿陣地,宣傳喉舌。提起他當年的才華橫溢,至今仍令老一輩學富五車的先生們點頭稱道,由衷讚歎。當然此種誇讚不免含有對失意者的憐憫。若是秦老頭的光明仕途是壽終正寢的話,一定是無法博得眾口一詞的讚美的。人們對勝利者的缺點通常用放大鏡去找尋,而對失敗者優點的讚美卻從不吝惜。

秦社長的背運要從楊太太搬入他家隔牆的小院開始。打從第一眼照上面兒,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字正腔圓如玉珠落盤的清脆京片子,還有那象牙凝脂般的手伸過低矮柵欄溫婉地搭在秦社長的手的一剎那,便封閉了他一馬平川的光明大道。

她自我介紹:〃楊茵如,您的鄰居。〃

秦社長也是自由浪漫主義的文化人。他的一些非革命的陽春白雪詩詞至今還作為當代大家文選珍藏在我們社的文庫裡。倒是那批附庸風潮的紅色文章沒留下什麼痕跡。可見其骨子裡是個消極頹廢虛無主義者。

楊太太進這大院的門伊始就是個焦點人物,在階級鬥爭如火如荼的年代屬於異類。現在我們可以稱她為楊太太,而當年據說大院裡的人們因為要給她一個合理的頭銜而煞費腦筋。

那個年代流行喊同志或師傅,或其職務,如某主任某編輯。對於師傅,那是給予無產階級手藝工人無上光榮的頭銜,比方說修鞋的王師傅或食堂掌勺的李師傅。同志,則是指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朋友加兄弟,這是一個明顯帶有階級立場和感情傾向的稱呼。顯然以上稱呼皆不適用於楊太太。所以大家見到她都報以不加名稱的一笑:〃吃啦?〃

她倒也不在乎,回以一笑:〃您忙吶?〃似乎並不急於與人民打成一片。這要歸功於她的丈夫,當時人們無論性別統稱自家那口子為愛人。偏偏她對丈夫的稱謂卻沿襲老傳統〃我先生〃。她先生是很重要的統戰物件,所以大家為了聯合她先生,對她客氣恭敬有加。她先生的主要任務就是編寫家史,間或蒐集些野史什麼的。雖然他後來被譽為史學家,在我看來只不過是把自家的奶奶爺爺曾祖什麼的故事從他家的族譜中挑選著抄一抄再加上些自己的想像而已。他不願讓自己的家史沒人關心,沒人評論。可換了別人就麻煩了,有可能被他這個後代告上法庭,說你篡改歷史,說你詆譭先人。

楊太太與當時忙於投身革命建設的女同志截然不同。她留長髮,不剪運動頭。運動頭不是後來所說的那種俏皮短髮,而是一色兒的類似童花頭的前一刀劉海、後一刀切頭。當年的女同志們大多樸實無華……這個詞的代名詞是寒傖。大家都一個水平的窮酸,窮酸到女性失掉妖嬈本色,一律土布灰藍,不修邊幅。

楊太太卻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