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魚猛然躍起,竟似要不自量力地用自身抵擋雷火一般。與此同時那平靜無波的水面忽然波濤洶湧,將那魚並花一道兒衝到岸邊,堪堪避開了那一擊,可惜那雷火威力甚大,那花朵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餘波的肆虐,被震飛到了岸旁石畔,四分五裂,花瓣零落四散只餘幾片,甚是悽慘。
邱凌只覺得頭腦中嗡嗡作響,緩緩行至前面看時,卻見那殘敗的花瓣中竟還蘊藏了一掬清水,那條魚兒正在其中苟延殘喘,她心中一動,至此,似乎隱隱有些明瞭,想也不想將那花瓣拾起,想將魚放回水中,回頭卻見方才的水窪已經被雷火烘乾了。
正在茫茫然不知所措之時,那道士忽然喝道:“執迷的,可悟了麼?”邱凌茫然回顧,卻正見他手中的拂塵兜頭打來,啊呀一聲,失足落到坑中,正想著自己這條小命這回是不是真的交待了,耳畔卻又忽然傳來熟悉的焦急的輕喚:“英蓮吾兒,可是醒來了?”
她激靈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封氏正在眼前,焦急地為她拭擦汗水,這才緩緩回神,頓覺身心俱疲,回想方才種種,不過一夢,難免唏噓。然而緊接著便從封氏口中得知,原來自己竟然已經昏迷了半月有餘,不禁吃了一嚇,倒有了一種,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奇妙感覺,仿若前塵舊夢,亦真亦幻,讓她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封氏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又一次失而復得般的狂喜已經讓她無暇再顧及其他,故而先是抱著她痛哭了一場,復又笑著問她可餓了沒有?如此又哭又笑、前言不搭後語的,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個端莊溫婉的樣子了。想到都是因為自己出的這一場破事兒,才弄得她如此勞心,邱凌心中不免覺得十分愧疚,於是便輕輕撐起身,有些撒嬌地嚷道:“太太,我已經覺得大好了,現下都餓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封氏忙不迭地打發媚桃下去備飯了,沒等她出門兒又喊她回來,叮囑道:“飯要稀飯,煮得爛爛的,姑娘才醒,身子虛,看著別弄克化不動的東西。”媚桃應了一句才出去了,封氏想了想,卻又似想起什麼一般,又把她喊回來囑咐了幾句,如此反覆幾次,把媚桃弄得氣喘吁吁的,邱凌倒心裡不落忍了,出面勸了封氏兩句,她這才發覺,自己笑了一回,便轉回來挨著邱凌坐了,笑著同她柔聲說話。
邱凌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被綁架期間,林如海和黛玉曾用盡了各種辦法查詢她的下落,無奈一無所獲,直到餘瑜帶了人才去將她救了出來。關於這事兒,封氏自然是不會深想的,只會說些幸而皇天有眼,終究得救之類的云云。這也難怪,她被囚的地方本就十分隱秘,抓她的人又十分用心,久尋不到也是自然,而且,他們都不知道她同水二的淵源,更沒有想到月寧郡主為了幫水溶登上爵位出此奇招。邱凌聽封氏講完,一面對林家父女打心眼兒裡表示感謝,一面卻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冷笑,是啊,大家都不知道,只有那位餘御史和水二將軍知道。
她雖然氣憤這回被折騰了這許久,卻也知道總歸是無風不起浪,經此一事,以後行事再謹慎些便好了,只不知道她昏迷了這麼久,外頭的事情如何了,只是無論如何,她也懶得知道了。
正閒談的功夫,媚桃端著白粥來了,封氏堅持親自餵給她吃,邱凌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也就沒有堅持推辭,舒舒服服地喝了一碗,剛心滿意足地躺下,卻見門口忽然呼啦啦進來幾個人,卻是黛玉帶著春纖、雪雁幾個到了。
方才聽封氏說,黛玉今兒是去了寺院中替她祈福去了的,想是知道她醒了,忙叨叨趕回來的,氣兒都還沒怎麼喘過來,就跑過來了。見了她醒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又忙打發了人請了郎中來看,確定她無礙了才放心。
黛玉與她兩人相處素來十分親密,想是這陣子擔心得久了,冷不丁得知她沒事兒了,心中放鬆下來,眼圈卻不免有點紅,挨著封氏輕輕坐到了她的床邊替她掩了掩被角,嘴上偏偏還要說上兩句話兒來湊趣:“姐姐這一覺睡得可真久,我原說你再不醒有人就要跑了,阿彌陀佛,想是你聽到了,今兒可總算是醒了。”
邱凌聽了這句話,已經知道她所指何事,然心中並不以為意,當句玩笑話一般聽過笑笑就算了,不過這一笑,倒是因此記起了日子,略想了一想,便朝著黛玉笑道:“是睡的久了些,不過不打緊,醒得剛好是時候,誤不了十日後的大日子。”
正文 62、成婚
她這一句話說了不要緊,直把黛玉說得滿面通紅,嚶嚀一聲撲到一旁封氏的懷裡撒嬌道:“夫人您看那,姐姐這才好了多一會兒的工夫,就又欺負上我了,您可得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