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連年的飢餓,我田氏哪裡還有富餘的人口,我齊國哪裡還有閒散的無業遊民。趙氏挑選奴隸的標準歷來苛刻,我們挑選趙氏能看上眼的奴隸容易嗎?齊國可是凡已經飢餓了三年。所以,這點奴隸是我們唯一拿出手的貨物,我們所要求的糧食數額,是我齊國同胞需求的最低限額,或許我們出的價格令趙氏不能滿意,但我田氏已經倒行逆施了,看在多年商業交往的份上,請趙氏也能酌情倒行逆施一把。有時候,倒行逆施不見得是錯誤。”
趙武尷尬的笑了一下,拱手回答:“田氏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我趙氏身為多年商業夥伴,怎敢不幫忙?好吧!一萬石糧食,交換給田氏。你們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記得要償還啊!”
田氏毫不感謝,他平平淡淡的拱了拱手,告辭而出,叔向在他背後輕輕搖頭:“怎麼不是倒行逆施呢?齊國正在征伐莒國,我們卻眼看著他對盟友動手,而無可奈何。在這個時刻,我們付給齊國糧食,不是資助了自己的敵人嗎?”
趙武訕笑:“負負得正,兩人一起倒行逆施,那就是正確。齊國田氏感覺到在我虎視眈眈的時候,送給我一萬奴隸,甚至同意送給我七百鹽工,使得齊國從此喪失了鹽業專控,他覺得這是倒行逆施。而你覺得我交易給齊國糧食,也算是倒行逆施。我與田氏貌似都損害了國家利益,但我們因此讓國家獲得的利益呢?
別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這只是一次交易而已。在這次交易當中,我們照常納稅,雙方的國君收了我們交納的稅收之後,又使本國獲得了彼此相等的利潤。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把一場簡單的商業交易上綱上線,那就不是正常行為了,那是白眼狼。收了錢翻臉不認人,或者別有企圖,昧下良心不承認自己的收穫,想從我這裡索取更大的利益。”
叔向忍了忍,回答:“我承認,這項交易對趙氏利大於弊。”叔向話說了半截,他沒說出的話是:這項交易對趙氏有利,但是否對晉國有利,我就說不準了。
春秋時四大法家先人,各有各的執法理念。管仲強調的是契約論,要求在商業交易中遵從公平原則;鄭國的子產強調的是禮治,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遵守規則;叔向作為法家先驅,他強調的是規則,嚴格的遵守既定的規則,不能做出違法的先例。
叔向最終屈服於趙武,是因為晉國的法律不禁止自由貿易。雖然糧食是戰略物資,但在齊國削弱到如此地步的情況下,掠奪齊國的人口充實自己,也是一種手段。發動一場戰爭掠奪如此多的奴隸,耗費的錢糧也許超過田氏提出的錢糧數目。既然這樣,既然法無明令禁止,叔向心頭雖然不滿,但他最終沒有阻止這場交易。數日後,長長的糧車向東而去。叔向站在城頭,心頭遊移不定,簡直無法評價這場交易。
此時,已經進入了春天,中原大地上,各國的農夫已經開始春耕,城頭上守衛計程車兵只剩下常備的武士。一名武士上崗的時候還帶來自家的鐵鍬與鋤頭,鐵器相碰,發出叮噹的響聲。響聲驚動了叔向,他轉眼望向那名士兵。那士兵在叔向的注視下,憨笑的說:“我家農田就在城下,今天下崗後,我的服役期滿了,能得到十天休假,剛好把地裡收拾一下。”
叔向輕輕的點點頭。武士屬於貴族,是底層貴族。再向上前走一步,武士會成為“大夫”。叔向現在就是大夫,所以他對武士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那武士說完,眺望著城外鬱郁蒼蒼的田野,悠然神往的說:“原本我今年不想工作了,主上已經免了我們的錢糧,服役還給發薪水,耕作已經可有可無。但俺家婆娘去年給我生下三個兒子,兒子多了,以後要準備更多的錢糧養活他們,所以只有僱人耕作了……”
叔向截斷對方的話,好奇的問:“我聽說趙氏有休耕令,不要求農田年年種上糧食。我還聽說趙氏建立了職業兵制度,一名職業兵每年的薪水比農夫種田收益多,足夠讓十口之家過上富裕生活。你家的田地不耕作也罷,十天休息的時間,你全用來忙農活,身體受得了嗎?”
被問話的那名士兵說話喜歡跑題,叔向發出詢問,他笑著回答,回答的話卻驢唇不對馬嘴:“嘿嘿!說到職業兵,那年我參加對齊國的戰爭,其它家族計程車兵一問他們的職業,有的是農夫,有的是鐵匠,有的是陶窯工人,有的是店鋪老闆。唯有我趙氏,我趙氏的武士,他們的職業就是士兵,他們的職業就是戰鬥。
其它家族的武士每年練六十天,替領主服役(繳納軍賦)六十天,總共算起來,一年訓練四個月。而我趙氏的武士天天都在練,天天都在琢磨著如何殺戮。論起來,我一個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