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有神采,“那我跪下來求你吧。”
她抿著嘴輕笑,話一落,撩起自己的裙角,直直地跪在他面前,跪在這湖心的迴廊裡,可她面上看不出受了屈辱的神情,即使跪著也這般坦蕩,“你不過是想看我示弱,這又有何難,我已經跪下了,難道你還覺得不夠嗎?”
跟在後面的下人不知所措,但知道不是他們能插嘴的時候,都離得遠遠的,時不時交頭換耳,陳默的腰身挺得筆直,秦觀轉過身去,就通通掃一眼,一句話都沒說,下人知道是什麼意思,都低著頭退下去。
陳默眼底有幾分戲謔,清冷的眸光有些柔和,秦觀喜歡看到這樣的她,但此刻欣賞不來,他伸手想拉陳默起來,“什麼話回房再睡吧。”
“不,就在這裡說。”她推開秦觀的手,突然對著他微笑,眼尾都揚了起來,“其實你比我過去遇見商人都要磊落得多,你雖然奸猾,但你不是小人。能嫁你為妻,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我認為只有你才是我的夫君人選。你一再退婚,可我不也刁難你了嗎。這下,我們終於扯平了。”
看到她帶著笑,不像是勉強的笑容,秦觀稍微有點迷惑,可是他不想扯平,沒有人可以在他算計好的結局裡抽身離開,可是他的表情沒有半點疑惑,“只要陳家急流勇退,不再行商,你不但可以保住你爹孃,就是陳家的百年富貴,也一樣保得住。”
但從此陳家就真的要看他的臉色過活是嗎,陳默沒有言語,貪婪的秦觀;風趣的秦觀;任意羞辱她的秦觀,細心呵護她的秦觀。。。。。。
操縱著陳家和大周的命脈、韜光養晦的秦觀。。。。。。
總是看著她一臉溫柔的秦觀。。。。。。
這麼多的面孔居然會是一個人,她不是沒有跟擅長偽裝自己的人打過交道,惟有秦觀可以讓她看到一部分實在,卻又瞭解得不太清楚,而這種摸稜兩可的認知,有種真實感,會讓她做出錯誤的判斷,比不知道他的底細,還讓人覺得可怕。
他才是天生的商人,有敏銳的嗅覺,擅長偽裝,他並不惟利是圖,但他做每一件事,都要考慮所能給他帶來的最多的好處,他把自己的利益永遠當在前面,他的心可能會為一些事覺得很痛,可他從來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好。我聽你的。”陳默依舊跪在那裡,笑著答應他的條件,秀秀氣氣的一張臉,笑起來很好看,“我跟你認輸了,因為我想才想明白,只要你能達到目的,同我一樣並不介意演一出恩愛的好戲,更不在乎我到底有沒有對你真心。可是你的心門是關起來的,那裡只有荒蕪、寂寥,你並沒有真正的贏我,但我願意認輸。”
冷漠的婚姻:鸞歌(九十)
可是即使認輸,我也不會放棄。陳默跪在那裡,秦觀還想拉她回房,她抽手,“你先走吧,我還不想睡。”
秦觀拗不過她,只好自己先離開,轉到迴廊的另一邊,他回頭看看,那跪在燈籠下的人還挺直著腰身,剛才她突然跪下,秦觀也覺得有幾分愉快,但很快被心痛掩埋,他不是想看著另一個自己如何去實現抱負嗎,可是卻逼得這個人向他示弱。
也許,這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沒有讀懂自己的內心,選擇了更傷人的事實。
陳默跪在那裡,只有風從她身邊吹過,颳得空蕩蕩的胸口生疼。眼睛眨呀眨,晶瑩的淚水在裡面打轉,直到漸漸乾透,也沒有掉下一滴。
她的這雙腿,沒有跪過多少人。但如今跪了秦觀,現在是跪陳家的祖先,他們的後人,敗在了別人手上,而這個別人,還是她的夫君,是她自己挑選的人。她不是天生的商人,敏銳的知覺,是整夜整夜刻苦所學,是在孃的眼淚裡面折磨自己,四處遊歷餐風露宿體會到的。
秦觀和皇上的關係很好,她二哥在宮中當畫師,秦觀是幫了不少忙,最近還幫二哥向李家提親,可是陳默明白,李家小姐現在是丞相幼子的未婚妻,如果二哥跟丞相較勁,小舅舅又遠在邊關,曹煥置身事外,沒有人可以站出來說話。她只能跟秦觀服軟,希望他不要把二完推向更危險的邊緣。
這些事情她如何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秦觀才是真的比任何人都聰明,他的老練沉著,一直都在,即使在床榻上溫柔以對,他心中也有打算,只有自己沉迷在其中。
想起這些就讓陳默的心口發寒,他對自己是否有過深情這都不重要了。
要騙一個人,先要把自己騙到,秦觀都在他編造的溫柔畫面裡面失神,更何況對男女之事尚生澀的她呢。
良久,身後又來了人,修長的手指將一件披風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