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歸鄉的路程,她不知道的是陳如從此再也沒能回到江都的老家。
冷漠的婚姻:鸞歌(六十九)
其實事情在她離開京城,更近一點說,是從她走出陳如的寢宮就開始了變故。陳如的害怕一直是真的,後來的釋然和笑容,都是強裝出來安慰她的,讓她能夠放下擔心遠離京城,進而逃出危險。
陳如一直都想回家省親,哪怕是見見那位文少爺也好,可是進了宮一切都身不由己,那個晚上,梳洗打扮好,陳如帶著出生幾月的皇子在寢宮飲鳩身亡。
覺得胸口有點悶痛,陳默示意下人把藥端給她喝,陳老爺已經先回新妾的房裡休息,剛把藥碗放下,擱在陳默身邊的油燈被風一吹,燈芯上的火一下暗了下去,稍等片刻又重新慢慢地燃起來。
陳默揉揉眼,打起精神處理將金礦交給秦觀之後剩下的事情,也不知道陳如在宮裡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秦觀又一直沒有訊息給她。
“二小姐還是早點休息吧。”說話的一直跟在她孃親身邊伺候的下人,收拾著藥碗,說完話就退了下去。
她放下筆起身把兩扇窗戶都關了,今天可能又要熬上一整夜,陳默也的確是睡不著,一躺到床上就會想太多的事情,想得頭都發疼,她寧願不停地忙,才沒有時間去想。
陳夫人瞭解她的脾氣,只在口頭上勸她注意身體,最近一段時間陳默都沒有怎麼睡,吃得也很少,又時常著急,連嘴角都冒出水皰。
好在事情很快就辦得差不多,陳如還是沒有訊息,今天晚上的風很大,陳默呆坐了一會兒,終於有了點睡意,於是趴在伏案休息,大約不到一個時辰,下人急匆匆的腳步傳來,偌大的沉靜的宅院都被驚醒。
“二小姐,京城來人說大小姐在宮裡出事了——”下人把門推開,驚醒了剛入睡的陳默。
她睡意立消,烏黑的眼眸有絲慌亂,負責傳訊息的是流蘇那裡的人,穿著披風,立在門口那裡跟她說,“先生,事情是這樣的。德妃娘娘和皇子在寢宮突然暴斃,流蘇姐姐是七、八天前從曹將軍口中得知,然後就立刻派奴婢來通知先生。”
陳默聞言,眼前一黑,腦門漲疼起來,瞬間的空白之後,才聽見她自己飄忽的聲音,“流蘇確定這是真的?”
“是真的,因為當天我們就看到宮裡為德妃娘娘出殯的喪葬車馬,從京城的南門長街出去,想來是到皇陵那邊去了。”
對方的口吻不像是假的,陳默扶著案几站起來,纖細的身體搖晃幾下,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眨也不眨的,本來就蒼白的臉色現在近乎慘白,漆黑的眸子也像沒有了焦距,白皙修長的手指拽緊,吐出一句不連貫的話,“快。。。。。。快去把老爺夫人都請來。”
隨後陷入一片黑暗的宅院逐漸掛起了燈籠,今天顯得有些慘白的燈籠,從敞開的宅院大門開始,一直延伸到後院。尚不知道出了何事的陳家人,陸續從睡夢中醒來,聚到了這間小小的帳房裡面。
冷漠的婚姻:鸞歌(七十)
陳老爺在椅子上坐下,新妾是昨天進門的,正是得寵的時候,半夜三更被叫起來,臉上有絲不悅,陳夫人馮氏看陳默神情不對便問出什麼事了。陳默只讓家中較親近的人留下,但還是沒有說原因。
眾人這時才看清陳默臉上的凝重,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她定定看著前面,好象等了一陣才認出眼前的人,烏黑的瞳仁染上幾許悲慼,她跟自己說要忍住,不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流淚,只會讓陳家自亂陣腳,可是想到陳如,還有那天說的話,再想到自己為了前程也答應讓陳如進宮,卻不能好好地照顧她,愧疚和痛楚讓她吐不出來一個字,只有蒼白的唇角在微微顫抖。
“到底出了什麼事,跟娘說吧。”陳夫人已經察覺到一些什麼,於是也顯得焦急起來。
陳默低下頭吸著鼻頭,視線一下就模糊不清,她渾身顫抖著說,“京城那邊來的訊息,阿姐她自盡了,連著剛出生幾月的小皇子一起——”
話一落巨大的愧疚感,逼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連眼淚都沒有辦法流出來,胸口驟然揪緊,她只能努力呼吸,每呼吸一下,都覺得是那樣疼,還要拽緊手忍耐著,儘量穩住情緒,用稍微冷靜地口吻說,“爹,你快帶著娘還有家中的小輩先離開。陳家這一次危險極了,跟以往都不同,朝廷是鐵了心。你們走吧,我會在這裡抗著。”
陳老爺像是早已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眼睛裡藏著痛楚,眾人都驚呆了,他呵斥一聲,“沒聽見小姐說什麼嗎,快去準備一下,今天連夜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