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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二八”事變爆發,他這樣看此事對於中日兩國的關係:“日軍犯滬。在中國以自亂,內爭數月,無人之政府不能先事預防,固為自致其侮,而日軍一逼再逼,致自焚之禍,將來亦有不堪問之結局也。……為日本計,即欲倒國民黨,扶助中國另成一新局面,亦非橫衝直撞所能作到;若是所為,是自暴其無理於世界也。……中國如何,另一問題,日本則末日將至耳。”他把日本橫衝直撞擴大對華侵略,看作是日本走向末日的一個步驟。

有幾個失意政客想組織一個“憲政期成會”,約白堅武加入,“餘以無此興趣謝之,今日理論非可收效者也。昔清廷預備立憲,急進之士視為不足與謀,尚復毅然倒之;今黨治視昔之清廷何如,而謂可向之請願開放政權耶?餘今日手無斧柯,又不能上山為寇,然心實反對國民黨之一人,有實行反對者,餘必為其中之一分子,若加入理論中請願,餘惟謝不敏耳。”

他在這一年除夕的日記結尾處寫道:“大凡懷才有抱負之人,不能扼之常〔此處印本疑有脫漏〕之不得,志若終不得展,則挺險橫決而已。且譭譽是非亦非定於一時,俗諺所謂最後見者,終有大白之一日,否則負汙名以長沒,亦所甘心,較沉淪不得伸亦愉快多矣。餘疇昔嘗一參蓬萊之政,但北洋派相攜出於自爭自潰自殺而莫克挽。既而靜觀國民黨之施設,亦頗望其成功,積年累月亦瀕於絕望。返視國家民族無一領導自拔自救之人,餘忍之久矣,最後不能不一試,會待機會耳。”這不但是他一年的總結,他前半生的總結,也是預示他未來的作為。他忍耐得太久了,有機會就要一試了。

朱正:兩個朋友——李大釗與白堅武(六)(1)

到了1933年,他所等待的機會出現了:時局又起了大變化。

日本佔據東北,在那塊土地上建立了一個偽“滿洲國”之後,到1933年初又開始了新的侵略行動。1月6日進攻山海關,2月24日又向熱河進攻,3月4日佔領承德。白堅武在日記中說:“熱河全部之失,不出一星期。無人之境急行軍,亦不過如此,可謂前此未有之奇,如是將領,不亡何待矣。”他看到,熱河之後就是華北,華北已經處在日軍的槍口之下了。他不希望華北成為第二個滿洲國。怎樣來避免這個前景呢?他異想天開,想在日軍攻佔之前,先弄出一個“華北國”來。他覺得這個危急存亡的局面給了他一試身手的機會。可是他一無錢二無人,怎麼能夠實現這個設想呢,於是想去尋求日本人的支援。從長遠來說,日本人未必會贊成建立一個不同於“滿洲國”的“華北國”,但是就眼前來看,卻不妨利用他來同中國政府搗亂。日本人看到,他反對執政的國民黨態度是堅決的,又同軍界有甚深的淵源,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物。於是他們就勾結起來了。

他的日記明顯反映了他的心情和態度:

五時晤日本參陸兩部代表坂垣少將,談華北軍事近情。前方已崩潰不能成軍,再無革新之局,則救濟無望,坐侍淪亡而已。目下急起直追尚慮不及,安有徘徊延佇之餘地。餘日來感於人員之無訓練、無責任心,曠日誤事,悲痛萬分,然本身已心力交瘁矣。

古北口及灤東日軍俱壓迫甚緊,京津再無自動改革之局,待日軍到時華北又成滿洲國第二,自救之機會永失矣。吾人為保全人格,尊重體面計,始終不仰外人之鼻息;若一味遷就,則面目全非,將不能達徹底救國之主旨,何以見國人乎。

當時在白堅武同日本人之間牽線的是何庭流。他是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生,時任天津市政府外事秘書。看來他同日本軍方有特殊關係,或者乾脆就是日本特務,所以能夠在報紙報道之前把“九一八”事變的資訊告訴白堅武。白定居天津不久,何就陪日本新聞記者來訪問過他,後來又多次帶領日本軍方人士來同白接觸。白的“華北國”計劃,就是透過何同日本人聯絡的。“偕何庭流晤日友坂垣少將,商洽一切,結果尚佳。午後同日友�崎一良、何庭流、餘三人結盟。”“訪日友林康夫敘談。偕何庭流同救國,決心既定,成敗利鈍在所不問。”“向晚收到接濟費五萬圓,分配各人。晚移入新居,從此決心進行,成敗利鈍置之度外矣。”這五萬圓是從哪裡收到的,日記中未寫明,當然不問可知。這不但是骯髒的錢,而且是罪惡的錢。可是有意思的是,他把這錢分配給黨羽的同時,也匯了五十圓給李星華,李大釗的長女。到了這樣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幫助一下亡友的遺屬。

拿了日本人的錢,就得辦日本人的事。第一件事就是佈置刺殺于學忠。於原是吳佩孚部將,吳敗後投奉張,成了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