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時,圖蘭也已穿著嫁衣安安穩穩坐在那候著了。
少頃,有丫鬟跑進來報信,說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
卓媽媽急了起來,讓人抓緊做最後的準備。謝姝寧笑著讓她不必慌,前頭有舒硯表哥跟哥哥在,豈會這麼快就放人進來。宋氏認了圖蘭做幹閨女,自然也就被他們倆當成了妹子,這會妹婿來了,哪裡會不為難一番。
都是年少愛鬧的年紀,少不得要折騰。
果真,隔了好一會也不見動靜。
圖蘭有些坐不住了,自掀了蓋頭道:“怎麼還不來?”
謝姝寧笑得前仰後合:“矜持些,莫急。”
話音剛落,外頭又衝進來個報信的丫鬟,直嚷著:“來了!來了——”
屋子裡頓時一陣人仰馬翻,忙著幫圖蘭重新蓋上蓋頭,往她手心裡塞如意果,好不忙碌。
趕著吉時,迎親的隊伍匆匆遠去。
第349章 靖王
出北城時,正巧迎面來了輛馬車,因是迎親的隊伍,馬車只得先行退避到一旁,等著花轎走過。
暫且停下的馬車內,蔣氏面露倦怠,伸指重重按壓著眉心揉了幾下,問道:“是哪家的小姐出閣?”
同行的大丫鬟聞言,遂往馬車外探頭悄悄張望了兩眼,回過身來搖搖頭道:“瞧那陣仗,不像是石井衚衕裡住著的那幾戶人家。”北城住的多是仕宦人家,其中尤以謝家所在的石井衚衕最為密集,官位低的,大多住在外頭。這支迎親的隊伍,人數並不多,興許只是戶小官吏家的女兒出門。
蔣氏聽到大丫鬟的猜測之言,不由意興闌珊,放下手道:“走吧,早些回去。”
大丫鬟應聲而去,吩咐車伕啟程加速。
迎親的隊伍漸漸遠去,載著蔣氏的馬車也飛快地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還有一輛牢牢地跟在它身後,同樣朝著石井衚衕去。
馬車裡一人昏睡著,一人將眼睛貼在窗上往外看了又看。終於離開了那該死的地方,她被禁錮了許久的身子得以舒展,同樣被禁錮了多時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無人知曉,謝芷若的病,出自她的手。
就連蔣氏,也絲毫不曾察覺。
原定於年前便要接她們回府的,但謝三爺提前知道了訊息,不論如何也不答應。老太太接連給他施壓,也拖了一個月,才叫蔣氏親自前去接了她們回府。蔣氏一直擔心著謝芷若熬不到這個時候便已經病死了,誰知她雖然病著,但離病死還頗有一段距離。蔣氏也由此鬆了一口氣。
那住持靜言師太果然是為了銀子。
蔣氏權當破財消災,帶著兩個孩子匆匆逃回了府。
那間庵堂鬼氣森森,實在不像是活人該久留的,蔣氏接了人回來,卻依舊憂心忡忡。若非謝芷若果真是重病在身,恐用不了多久就會不治身亡,謝三爺一定會立即吩咐人動手了結了她,好在到底也是親生的女兒,小時嬌寵著長大的,真要下殺手心中多少也有些苦澀,而今只盼著她自個兒死了。但蔣氏怕著,若女兒就此活了下來,今後又是否能平安活下去?
然而世事無常,她如今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依舊想不出應對的法子來。
身著新衣的貴婦人在馬車內長且重地嘆了一聲,“唉……”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早春來臨之際,朝野間也如冬雪消融,萬物復甦一般,有了許多同冬時不一樣的聲音。
肅方帝對清虛道士的丹丸,近乎迷戀。他封了清虛道士做大國師,這大國師卻不必做別的,只需日日守在丹爐前,為他冶煉丹藥,調理身體。
女色惑人,肅方帝的荒yin名聲漸漸傳遍朝野。
宮裡頭的主子們侍寢,那也都是有規矩的,要嚴格按照著規矩辦事。可肅方帝一早開始白日宣yin,這也就罷了,而今他更是同時傳喚數人一道服侍,若一有不順心的,便不論其封號家世,是否誕育皇嗣,直接讓人拉下去砍了。
一來二去,已有兩位貴人,成了深宮中的一縷幽魂。
沒有人知道,自己何時就會變得同她們一樣。肅方帝的喜好叫人捉摸不透,難以揣測。人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不敢敷衍縱意。可即便如此,仍有人難逃厄運。
一時間,朝野上下一片譁然。
但肅方帝雖則在情事上如此無道,於家國大事上到底沒徹底糊塗。而今西越照舊是國泰民安,歌舞昇平。
他還沒有變成徹頭徹尾的暴君。
不過他的心思,已經並不時常放在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