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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了。

江府的地窖比尋常人家的寬敞許多,但一樣黑暗、陰冷、潮溼。地窖裡幾個很大的拐洞堆著吃的、用的、收藏的等大堆大堆的各色物品,顯出非同一般的富貴。

馮承欽正背靠窖壁,頹廢地蜷縮成一團。

此刻,從他的模樣上看,簡直無措到了極點,也混亂到了極點,可他的腦子裡卻異常清醒,挖空心思地想著怎樣才能給自己找尋一條活路。

感覺地窖的門鎖被人撥動,發出了聲響,他知道有人要下來了,於是睜大眼睛盯著不遠處的臺階。

果不其然,在一片燈籠光亮的映照下,江彬走下臺階,來到他的面前。

一見到那張帶有標誌性的,在昏黃的光暈下更顯驚悚的臉,馮承欽就知道來的是何人了。

他慌忙五體投地,磕頭跪拜道:“江公公忠體國,馮某素來欽佩!今日以待罪之身面見江公,慚愧慚愧。”

他說的真是無比恭敬。

江彬沒理他,讓人搬了把椅子過來,在他面前坐下,冷眼瞧著。

過了一會兒,馮承欽只覺膝蓋跪得又冷又疼,但是江彬沒有發話,他又不敢起來,只能繼續跪著。

半個時辰快過去了,馮承欽終於熬不住了,道:“江公……還請江公念在我雖然業儒不成改習賈,但畢竟是舉人出身,容我站起來回話吧。”

江彬點頭,道:“不錯,朝廷是規定舉人見官可以不跪的。”

馮承欽聽言,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殊不料,還沒等他站穩,下一刻就衝上來兩個侍從,一左一右,一人一腳‘啪’的狠狠踹在他的膝彎處。他哪裡熬受得住,還未站穩復又跌跪下去。

這一次,膝蓋重重撞在地上,痛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江彬視若無睹,連譏帶諷道:“馮舉人,怎麼又跪下去了?難道要我親自攙扶,才肯起來嗎?”

馮承欽知道他是故意的,抹了把眼淚,唉唉道:“江公的美意馮某人心領了,跪著挺好,挺好。”

江彬道:“那便是你自己要跪了,怨不得我。”

馮承欽忍著痛,不住點頭道:“正是正是,能給江公下跪,原是我幾世修來的福份。”

江彬瞧看他幾眼,道:“你是個明白人,我要問什麼,想必你已經心知肚明瞭。”

馮承欽慌忙點頭。

江彬微笑道:“那就說說看吧。”

他那含著笑的左半邊臉,更顯詭異、兇戾。

馮承欽早有覺悟,知道是讓他交待受了錢寧指使,才倒賣軍器給瓦刺的。可是,他並沒有依此回答,而是連叩了數個響頭,直到額間紅腫起來,才淚涕滿面,聲嘶力竭地呼喊道:“江公,我不想死,我想活!請江公給我指一條活路吧!”而後趴俯在地上,直哭的渾身顫抖。

江彬皺了皺眉,道:“好歹也是舉人出身,弄得這麼難看作甚?”

說完叫侍從把他拉將起來,也不讓再跪了。

馮承欽幾乎是哭訴著道:“江公,我和錢大人只有些生意往來,您千萬別把我當作他的門下啊。”

江彬不置一詞。

馮承欽急道:“千真萬確!我倒是想巴結上他,畢竟誰都知道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但他嫌我給的好處不夠多,從不拿正眼瞧我。唉,我也就是條野狗,用得著的時候,才會被他喚上門。”

看過他一番表演,江彬不為所動地掏了掏耳朵,陰陽怪氣道:“既然這樣,你還替他遮掩什麼?他是怎麼指使你倒賣軍器的,你儘管說來,我替你作主。”

馮承欽唉嘆一聲,道:“非是我不願說,而是我說了,也不能把他拉下水啊。”

江彬惱怒不已,道:“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油滑到幾時?再不交待,小心皮肉吃苦。”

馮承欽腦中靈光一閃,忽然發問道:“敢問江公,近日弓弩院可有官員離奇死亡?”

江彬微愣了愣,道:“你什麼意思?”

馮承欽道:“那些販賣出關的軍器,錢寧從未經手,他只不過是牽線搭橋而已。”

江彬不解道:“那又怎樣?”

馮承欽反問道:“我這話的意思,江公難道還不明白?”

正在這時,羅先生急急從地窖口一路跑下來,向江彬行了個禮,似有話說。

江彬瞧他一眼,因為被打斷了審問,頗不高興,語氣冷淡道:“何事?”

羅先生瞧了眼馮承欽,又瞧了瞧四下眾多侍從,欲言又止,一副不方便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