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它的後勤動員體系上——那是一個類似於我國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紅軍根據地體系,可以在保證底層人口基本生活的同時,最大程度地把一塊地方的戰爭潛力給壓榨出來……”
張應宸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從一隻箱子裡翻出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遞給鹿文淵,“……這份報告,就請你下次讓聯絡船帶回海南島去吧!話說回來,我上次託人跟你說的,讓你帶些銀子過來的事情,該沒有忘了吧!這兩天我在城門口的‘人市’裡,已經因為錢不湊手,錯過不少好苗子了……”
“……銀子我倒是還帶著一些,但你恐怕已經沒時間再收購人手了。這份報告還是你自己交到臨高大本營那邊去吧!”鹿文淵搖了搖頭,沒有接過張應宸遞來的報告紙,“……根據元老院的緊急指示,敵佔區的所有元老都要儘快撤回臨高,‘立春號’已經秘密抵達花果山附近海域,你趕緊收拾一下行李,趁著城門還沒關,我們儘量在今天帶著你買來的這些人趕回花果山,然後明天一早就乘上‘立春號’起錨南下!”
“……什麼?”張應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元老院為什麼要下這種命令?”
“……當然是因為咱們的後方出大事了——澳洲人、華美國、東岸國的外交艦隊,目前都擠在了巴達維亞,把荷蘭人嚇得半死,接著很快就要一塊兒來臨高拜訪啦!在元老院理順跟他們這些‘穿越者同胞’的關係,互相商討出一個合作方案,至少是和平共處的辦法之前,北方的事情就只能先放一放再說了。”
鹿文淵嘆了口氣說道,“……黃石之前提出的那個去遼東撈人的方案,目前也被緊急叫停了。‘立春號’這次單艦北上,就是專門來接咱們的,否則可能趕不上臨高那邊的大會召開……所以咱們動作得快一點了。”
“……我這邊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那些不值錢的粗笨東西,索性就丟給房東好了,只要帶上外院裡那些人就行……”張應宸先是環顧了一圈這座臨時租住的破院子,然後略帶遲疑地說道,“……但一艘立春號就帶上這麼十幾個人,你的莊子好像也沒啥貨物……會不會有點太浪費了?”
“……不要緊,最近幾天剛好有些膠州流民坐著幾條破船飄到了花果山,一個個又冷又餓、半死不活,被我莊子裡的人從海邊救起來之後,那些流民都表示自願賣身投靠,現在都已經剃頭淨化過了……”
鹿文淵隨口答道,“……再加上你這邊的十幾人,差不多就可以湊夠一船了……”
“……膠州?”張應宸聞言皺起了眉頭,“……聽說那邊剛剛打了一仗,這些人該不是逃散的亂軍吧?”
“……誰知道呢?不過就算是的話,又能有什麼關係?咱們這些年收編的土匪海盜難道還少嗎?”
鹿文淵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只要把人弄到了臨高,有的是法子讓他們乖乖聽話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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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城外,花果山“猴王莊”私港,海南島臨高元老院下轄蒸汽…風帆混合動力戰艦/武裝商船“立春號”
一間隨波微微起伏的幽暗船艙裡,大明朝廷邸報上“蠱惑奸民、禍亂膠州”的鹽梟李孟,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雖然感覺身上的幾處傷疤,還有些隱約作痛,但自己的這一條命,好歹是能夠保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戰死的好兄弟啊!他如是嘆息著,想要伸手理一理頭髮,卻只摸到了光禿禿的頭皮。
“……李大哥,你醒了啊,來,喝口水吧!再吃幾口東西,我把你的早飯給領來了……”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李孟掙扎著從稻草堆上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的鐵哥們兒趙能同樣剃了個禿瓢,穿了一件藍布衣裳,正一邊憨厚地笑著,一邊遞給自己一個竹筒和一塊黑乎乎的雜糧餅子,嘴裡還在嘮嘮叨叨地嘀咕著,“……說起來,咱們這回投的東家倒也慷慨,居然真的一天開三頓飯!還給咱們新衣裳穿!可為啥偏偏卻要咱們把頭髮都剃了呢?該不會因為是大老爺是和尚,所以要咱們都當小沙彌吧?”
“……哎,人在屋簷下,不敢不低頭啊,咱們如今連性命都是別人的了,還說什麼頭髮呢?當小沙彌就當小沙彌吧!只要管著咱們的吃穿,剃個光頭又有啥?記得朱元璋當年也出過家不是?”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李孟心中的想法,卻遠沒有他剛才說的那麼淡定——回憶起之前在這艘船上看到的鐵皮煙囪和飄散的煤煙,還有聽到的輪機轟鳴,李孟的心中其實早已警鐘大作,被震撼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