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年之久,其影響力對整個國家如影隨形。不要說天皇,就是德川家康和織田信長這樣的豪傑梟雄也難以轄制,反而要被他們處處束手束腳。對於打著聖戰旗號的倒幕十字軍來說,這些佛寺乃是最頑固的信仰死敵,也是目前畿內各地抵抗運動的中堅主力。
雖然作為報復,倒幕軍在不久前剛剛攻破奈良,大肆殺掠,砍得和尚尼姑們人頭滾滾,把幾座歷史最悠久的古寺一把火燒成白地。但大和國內的抵抗運動非但沒有被彈壓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在田野上、山嶽間、市町裡、街道上,到處都有頑固的佛教徒和僧侶在展開游擊戰……
所以,毛利家這一回與其說是慷慨大方地裂土封賞,倒不如說是把一塊燙手山芋丟給了黑爾去平定——反正以黑爾這幫天主教徒的身份,哪怕想要通敵都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除了黑爾的“菲律賓海外日僑十字軍”之外,還有其他幾支規模較小,但態度卻極為狂熱的基督徒武裝團體,也在大和國獲得了封地……借刀殺人的心思當真是不要太明顯!
除此之外,毛利家明明很清楚黑爾的海外背景,還有跟西班牙人的聯絡,卻刻意給他安排了一塊不靠海的內陸領地,似乎也有對他們這些“海外僑民”進行限制和提防的意圖。
至於等到局勢安穩下來之後麼……轉封和改易領地這種事情,德川家會做,沒道理毛利家就不懂。
不過,對於黑爾這個職業的革命家來說,上述的各種算計,統統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哼哼,不管怎麼樣,二十萬石的封地已經到手了。就算有和尚在作亂又如何?一個真正的革命者,從來都不會畏懼強大的敵人!就讓我從這片大和民族的發源地開始著手,給日本帶來新生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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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二條御所內
“……啪!壁咚……啪!壁咚……”
白砂鋪地、假山小溪、佈局典雅的庭院裡,隨著潺潺清泉的流淌,竹製的小水車發出悅耳的輕響,輕柔的微風悄然吹起,送來陣陣梅花的香氣。雖然已是數九寒冬,但今天乃是晴日,故而並不算太冷。午後的陽光灑滿了院中的石板路,而高大的圍牆則有效地阻隔了不遠處街市上的嘈雜喧囂。
剛剛結束了一次集體召見和封賞,將群臣打發出去的長州藩主毛利秀就,正難得地享受著一段悠閒的時光,手捧一杯清茶,端坐在正對著庭院的走廊地板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就是所謂的‘天下人’嗎?似乎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呢!”
毛利秀就有些茫然地如此喃喃自語著——遙想往昔,足利義輝、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這些在日本歷史上響噹噹的風雲人物,是不是也曾經坐在這個地方,野心勃勃地指點江山、暢想天下呢?
唉,歲月輪迴,江山易色,現在似乎是輪到我毛利家時來運轉,獨領風騷了嗎?
可是,為什麼自己心中卻沒有多少意氣風發的豪情,反倒充滿了煩惱和憂鬱呢?
他如此思忖著,同時扭頭望向屋內地板上,剛剛命人搬出來把玩的珍寶——日本最大的香木,“天下第一名香”蘭奢待。這東西可是日本的國寶,有著近千年的古老歷史。昔日的足利義滿和織田信長這兩位天下霸主,也不過割取了幾寸幾分的一小塊,用於自己使用或賞賜功臣,就被認為是很有面子的事了。
而現在呢,整根“蘭奢待”就被擺在毛利秀就的面前,任憑他隨意處置。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面子比織田信長和足利義滿還大,而因為他指揮的長州新軍,剛剛在這個月攻入了收藏著“蘭奢待”的奈良東大寺,還把這座寺廟給一把火燒了大半,剩下那些僥倖逃過一劫的佛殿,也正在被改成教堂。而名貴的“蘭奢待”自然也成了戰利品,被呈送到了他的面前。
除此之外,“南都”奈良的其它寺廟,也沒有一家能逃過被毀滅的厄運,這座日本的古都和佛教名城,在一心反攻倒算的日本基督徒手裡,相當於是被屠城血洗了一遍。至於距離京都更近的另一處佛教聖地“北嶺”比睿山,更是早在十月份的時候,就已經被“日本十字軍”給燒殺殆盡了。
(日本佛教界“南都北嶺”這兩大聖地的宗教地位,大概就跟藏區的拉薩和日喀則差不多。)
想到這裡,毛利秀就頓時不由得苦笑起來——即使是素來惡名昭彰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也不過就是燒了比睿山的寺廟,就鬧得天下譁然、沸沸揚揚。如今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