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代儒一分講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八股文的八股加起來也不過五百來字,這字數是規定好的,多一字不行,少一字也不行——比讓自由發揮“不少於五千字”的作文還要難!
代儒還說:“先時叫你讀韻習對,也是為了作這一篇文章。”叫他一面讀《四書章句集註
51、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一面練習寫作文。自此賈寶玉就開始了與對仗排比打交道的日子,逢賈珠從翰林院回來,又要向他請教。賈珠自是不吝嗇,指點了許多‘內幕’:“字是頭一樣要緊的東西,許是你平日寫得不壞,老爺與太爺沒特特地說你,我在翰林還遇著了今科主考,聽他的口氣,字是極重要的。現今考試,先有抄寫的把卷抄了,才叫考官看,這是防著舞弊的,然批完了卷一解糊名,必要看原卷的,字跡太差保不齊就要被黜了。再者做文章,要四平八穩才好,萬不可淘氣。”又把李守中當日與他說的,一一講與賈寶玉聽。
賈寶玉記在心裡,回去琢磨他的作文去了。琢磨來琢磨去,倒讓他琢磨出來一些門道——天下作文一個調,無非是總述、分述、總結而已,先是立意,再是分析,最後收尾。賈寶玉還知道,八股取士與朝廷的風向是相關的,皇帝喜穩那文章就不能作得激進,國家需要熱血青年你就不能發表曲線救國的言論。
如是過了兩個月,連代儒都說賈寶玉的文章作得像個樣子了。賈寶玉心裡便活絡開了,明年他就十一週歲了,這裡是算虛歲的,十二歲不算小了,他還真想下場考一回試。如果一切順利,明年是縣試、府試,後年參加院試。有了秀才的功名,後年秋天就能試一把鄉試,轉年又是春闈了,一點也不耽誤事兒。
賈寶玉的心思活絡開了,反正又不想做狀元,哪怕殿試最後一名,好歹在榮國府有了發言權。李紈又懷孕了,她與賈珠的小院子已經住不下了,王夫人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安排越來越多的孫子了,不用兩年,府中人口必是越來越多的,到時自己也能說得上話了,分家正是時候。
賈寶玉覺得自己盤算得挺美,拐彎沒角地打聽考試的事兒,訊息傳到王夫人耳朵裡,把他叫過去一頓說:“沒得打聽這個做什麼?你大哥哥考試時吃了多少苦你是不知道的,秀才要考三場呢,雖比春、秋闈松泛許多,考的日子也少,到底也傷身子。我的兒,你還小,很不用受這個罪,都說三元及第,裡頭可沒秀才,聽我的話老老實實的,索性捐個監生,不受這個罪,直在京中鄉試也就罷了。”
賈寶玉默然,半晌方道:“好歹試過一回,知道自己的深淺才好。不然沒考過就捐,聽著也不好聽。太太說的,我也知道些兒,咱們家怎會花不起這個錢?只是我丟不起這個臉罷了。”高價生可不是什麼好名頭,一般人的印象裡總是學習不好才要花錢買個名額的。王夫人也默,過了一陣兒道:“那也不用這麼著急上火的,你大哥哥也是十四歲中的秀才,你養好了身子是正經。”賈寶玉情知這一條是行不通的,再說自己壯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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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熊,王夫人也不忍十一歲的兒子跑去號房裡熬過一場又一場。
此路不通。
某日賈珠又得假回家,賈寶玉捧自己的文章叫他點評。賈珠接過來一看:“比前些日子越發進愈了,字也更好了,論起來你這筆字如今放到翰林裡也算不得差了——只還要更仔細,筆力仍有些嫩了。文章倒也平穩……”
賈寶玉忙問:“要是下場,能過縣試府試麼?”賈珠看他急切的樣子,又訓了他一通:“怎地如此心急?急進於學無益,你這文章作得,要求選中也只是勉強,秀才亦分等,你如今能做到‘增生’就是運氣了!要我實說,不過是‘附生’一流,萬不可急於求成。”
賈寶玉唯唯聽了,心思仍不熄,他仍然是那個看法——我只是想混個功名而已,又不是要爭第一名!於是繼續埋頭去看朱熹的四書集註,依舊練字寫作文,累了就拿些雜書作調節也算是增長見聞。隔段時間便拿文章去與代儒、賈珠看,賈珠偶也拿他的文章去翰林院請同學或者師長點評一二,看的人比較中肯的評價是——水平不斷見長。
也對,好歹是應試教育積威之下培養出來的,應付起考試來那是一套一套的,只要讓他知道了規則、摸到了門道,又肯下功夫,那進步自是很快。賈寶玉趁代儒心情好,又細問考試流程,代儒道:“是想上進了?於你倒也不難,童生要考試,縣試須有一廩生作保,至府試則要兩個廩生共保才成。今你哥哥也是有功名的人,必有相識的,這保人倒也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