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之外短暫的一戰,不管是被殺的還是受傷的同伴,無不是鮮血淋漓,形容極其慘烈,追到此處,又見他面無表情地吹人手足,再加上從前的江湖傳言,就算是暗衛,也不禁心中發寒。
生死之戰中,膽氣一洩,自然束手束腳。然而秦月也只能有苦自己吃,朔月之夜,尤其今日還是大年初一的朔夜,就像同是十五,中秋的月最圓一樣,一年的第一個朔夜…… 可是,對付這些不入流的角色,就算只剩下一成功力,也綽綽有餘!
“你說,什麼都沒少?”蘇含笑皺著眉問道。
“一錠銀子,一粒寶石都不少。”韓書墨很肯定地道,“你知道的,我看過的東西絕對不會少記一樣。”
透過賬本一事,誰也不會懷疑他的記憶力,那麼……
“偷竊只是掩護。”百里青道。
“目標果然是……月?”蘇含笑不禁更沉下了臉。
“殿下,怎麼辦?”屋裡除了他們,就只有韓書墨和七絃,事態緊急,他也沒有多做掩飾。
蘇含笑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卻落在妝臺上那一盒珠寶上,隨手挑出一個玉鐲子。
“這是我爹爹給我的,是傳家的寶貝。”韓書墨插口道。
蘇含笑在聽到“傳家寶”幾個字時,眼睛一亮,立即道:“書墨,這玉鐲借我一下。”
“唉?”韓書墨愣了一下才道,“要借可以,但千萬不能弄壞,弄丟了!”
“七絃,拿著。”蘇含笑一點頭,叫過七絃,將玉鐲塞進他手裡,吩咐道,“把東宮鬧賊的事擴大,不要壓著,就說韓側君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侍衛看見竊賊的背景像是容貴君身邊的侍兒,所以帶人去搜搜柳絮宮的下人房。”
“若是……容貴君阻止呢?”七絃猶豫了一下道。
“不要緊。”蘇含笑胸有成竹地道,“容貴君若說讓侍衛認人,就一個個認過去,隨便指一個便是。記住不準對貴君無禮,不準動主殿一分一毫,只咬定了要搜下人房,容貴君自認坦蕩,你守了分寸,他也會退一步。”
“是,殿下。”七絃立即會意,握緊了手裡的玉鐲,大步出門。
“這……”韓書墨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嗎?
“書墨,宮裡的事,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蘇含笑抬手揉了揉他的發,輕聲道,“你以為,那竊賊把你的東西翻成一團糟,偏又什麼都沒拿,僅僅只是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嗎?”
韓書墨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地思索起來。
蘇含笑見狀,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韓書墨只是單純,卻不是愚蠢,有些事情,只要指點了訣竅,他還是能想明白的。這樣也好……雖然單純是很好,但既然進了宮,總不能這麼單純一輩子。
“可是,為什麼要……栽贓給容貴君呢?”韓書墨又疑惑道,“是因為他最可疑嗎?”
“錯。”蘇含笑一笑,狡黠地道,“相反,是因為……他最不可疑。”
“啊?”韓書墨呆呆地望著她,又糊塗了。
“這個問題,就當是留給你的課題,好好想想,明天再告訴我答案吧。”蘇含笑又揉著他的頭,轉過話題,低聲道,“若是有人問你這件事,你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有賊人偷了我的傳家寶,七絃帶人去查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韓書墨想也不想地道。
“乖。”蘇含笑滿意地笑笑,又安撫了幾句,轉身找來侍從收拾了屋子,這才與百里青出了碧雲軒。
“殿下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百里青輕笑道。
“你這是損我來著?”蘇含笑白了他一眼。
“不過,殿下的那個問題,韓書墨真的能自己找到答案嗎?”百里青笑了笑,又道。
“無所謂。”蘇含笑一聳肩,悠然道,“只不過,找到了,才有資格參與,找不到……就只能被使用。”
“還真是無情。”百里青嘆道。
“這樣單純的少年,我很想就這麼護著,哪怕他一輩子如此,然而……”蘇含笑在無人的花園中停下了腳步,苦澀地道,“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沒有天真的權利。”
百里青怔了怔,也不禁沉默下來。
就在這時,忽然間,一道黑影一閃,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半跪在蘇含笑向前,恭敬地道:“太女殿下,宮主傳來資訊,皇城之外似乎剛剛發生過一場打鬥,現場雖然沒有屍體,卻留有不少血跡,顯然是一時無法打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