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入住,暗流湧動。
天剛抹黑,老錢聽到巷子傳來腳步聲,立刻躲到門背後窺視,看到李政立在陳家門前舉手敲門,一邊大喊:“來客了,開門。”睡在裡屋床上的小狄霍地坐起身,問:“是什麼人?”老錢走進來,對小狄笑道:“反應很靈敏嘛,沒事,是李政。”
小狄說:“他不是才從我們這兒走嘛。”
老錢說:“這就叫小心。”
李政從老錢這裡出去後,沒有馬上去陳家,而是上山去轉了一圈,等天黑了才冒出來。雖然他不知道隔牆有別的耳目,但他的秘密身份已經讓他形成了小心行事的習慣。
小狄想起床,老錢按住他,“要幹嗎?你睡覺。”
小狄說:“這麼早,睡不著啊。”
老錢說:“必須睡著,否則後半夜你怎麼站崗?”
小狄躺下,望著天花板感嘆:“想不到一轉眼成重慶人了。”
老錢抽出一支菸,笑道:“這不正好嘛,川妹子多漂亮啊。”
“我看他們家有個小女子,長得確實水靈靈的。”小狄說。
“知道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陳先生的妹妹。”
咫尺之外,陳家燕已經為李政開了門,正領著他進屋,一邊歡歡喜喜地嚷嚷著:“加筷子,加筷子,貴客駕到。”
李政看一家人都聚在庭院裡,圍著桌子準備開餐,樂得搖頭晃腦,拿腔拿調地說:“有道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的口福怎麼會這麼好呢。嗯,好香,這些菜都是我愛吃的。”
陳家鵠把他拉在身邊坐了,“我知道,你是算好時間來的。”
李政接過家燕給他的筷子,直接往一盤菜裡伸,“呀,這菜色香俱全,看了就想吃。”
陳家鵠一把抓住他的手,“懂不懂禮貌啊,我爸媽還沒有開筷呢。”說著先給父母親搛了菜,請二老先品嚐。
李政的大腦袋又搖晃上了,“對不起,對不起,伯父伯母,我是跟你們太熟了,忘了尊卑。”說著也想給二老拈菜。
陳母客氣地擋掉了,一邊說家鵠:“你呀,哪來這麼多名堂,人家李政跟我們吃飯的次數可比你要多。”
家燕學著李政的口氣說:“那也不能忘了尊卑。”惹得大家都笑了。母親輕輕打她一下,“就你話多。”
話多的當是陳家鵠,他憋了一肚子話要問李政。昨天,李政在碼頭上當著陳家鵠的面不好與老錢相認,只是暗暗打了個招呼。所以把陳家鵠送回家後,李政沒有久留,編了個說法告了辭,去找老錢他們了。今天李政又是姍姍來遲,陳家鵠心裡壓著好多問題,如鯁在喉,不吐不爽。吃罷飯,陳家鵠迫不及待地把李政拉進客廳,擺開架勢,傾吐衷腸。
“李政,我很納悶,我這次回國延安的人怎麼會知道的呢?”陳家鵠表情肅穆。
“這有什麼奇怪的,那你說鬼子怎麼會知道你的行蹤?那些搞情報的人是無孔不入的。”李政與老錢見過面,對陳家鵠的問題完全可以對答如流,已經打過腹稿的。
“他們對我的過去好像很瞭解。”
“什麼過去?”
“我在日本的事。”
“你在日本的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只要跟你一起留學的人都知道。現在延安有不少從外面留學回來的人,說不定還有你的同學呢。”
“現在國共關係怎麼樣?”
“很好,一家人,精誠合作,共禦外侮。你剛才不是說了,他們明知道你要來重慶工作,可為了你的安全,還專門送你過來,這就是合作。”
“嗯。”陳家鵠點點頭。
“愛才啊,”李政看看陳家鵠說,“共產黨是最愛人才的。”
陳家鵠指著他笑道:“我看老錢他們該來動員你去延安才對。”
李政誠懇地說:“我是貪慕虛榮,吃不起那個苦,再說也沒你那個才,否則啊……國民黨派系鬥爭太厲害,幹著太累了。”
“那你怎麼還連寫三封信動員我回國?”
“回國沒錯的,大敵當前,中華民族危難之際,你在國外待得安心嗎?”
“確實不安心,說真的,沒有你去信我也會回來的。這場戰爭毀了我當一個數學家的夢想,但我也不可惜。國破家敗,如果還自顧自談個人夢想,那才是沒心沒肺,你說是吧?”
李政說:“你將來的工作還是跟數學有關的。”
陳家鵠說:“研製常規武器充其量是個工程師而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