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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部分

裴海雲驟然色變;見杜士儀神色如常;他一下子醒悟到裴休貞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代州;不是為了所謂的族產被貪墨;而是因為這件醜聞來的明白了裴遠山畏罪自盡的真正緣由;他努力鎮定了一下心神;這才澀聲說道:“十六叔;我在代州為官已經一年有餘;卻從未聽說過這風聲。還請十六叔寬宥侄兒失察之罪。”

“裴遠山在代州已經二十多年了;你卻只是初來乍到;不知道也很自然。但是……”裴休貞彷彿本來還是替裴海雲開脫;但驟然一個轉折之後;神情登時轉為嚴厲;“你是中眷裴氏子弟;到代州這等中眷裴氏子弟不少的地方為官;就應該多幾個心眼;多聽多看多記少說杜使君履新不過一個月;緣何他便能洞察此事?相交的人再多;也不如相交一個能夠知心託付的知己”

裴海雲被裴休貞一席話訓丨斥得汗流浹背;但輩分和身份的差別都放在那兒;他唯有訥訥稱是不迭。而裴休貞當著杜士儀的面;也是點到為止;搖了搖頭後就對杜士儀拱手道:“杜使君;我不便在代州多停留;今日就會回絳州聞喜。這代州的各家裴氏子弟我已經抽空都見過訓丨誡過了;倘若再有不法;任憑你處置。而杜使君若有所命;他們也絕不敢不遵從至於漢若……”他再次看向了裴海雲。

在那深邃的目光注視下;裴海雲慌忙躬身深深一揖道:“我身為代州都督府戶曹參軍;自當凜然遵從杜使君之命”

“這就好。”裴休貞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當下誠懇地對杜士儀說道;“杜使君;代州裴氏重新遴選了裴明亞主持河東宗堂在代州的事務;此事就這麼定了;今後;代州裴主代州事有了裴遠山這件事;河東宗堂其他人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有異議。至於長安之事;我裴十六說一不二;必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裴兄英明果決;讓人敬服。能在代州幸會裴兄;亦是一大快事”杜士儀和裴休貞寥寥幾次交道打下來;知道此人不喜拖泥帶水;因而挽留之類的話也就不說了;“異日回京之日;再與裴兄把酒言歡”

“好”裴休貞爽快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來過裴海雲身側的時候;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這位族侄的肩膀;低聲囑咐了一句“好自為之”;繼而就快步出門離開。等到他走了好一會兒;被這一個個事實衝得頭昏腦脹的裴海雲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杜士儀還在若有所思翻看裴遠山這書齋中的藏書。

“使君……”

“你既然表字漢若;我日後就叫你表字吧。”杜士儀放下手中那一卷書;笑了笑後;很快就換上了一副沉著的面孔;“範若誠的疏失;我不日會上書朝廷;他也不會再擔倉曹之職;你先替他承擔起來。另外;裴兄走之前已經做了一些安排;常平倉不日之內就會悄悄補齊;此事也由你這個中眷裴氏子弟來監督稽核。”

知道自己無可推辭;裴海雲慌忙應道:“是”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裴宅;裴海雲在上馬之後;禁不住再次掉頭看了一眼這座曾經冠甲代州的豪宅;心裡不禁生出了幾許唏噓。

裴遠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只因這利慾薰心;便是這等為宗族所棄的可悲下場

作為外人之中唯一知道當日有人行刺杜士儀的範若誠;從昏迷中醒過來之後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所以;當榻前的杜士儀冷冷告知;會以他翫忽職守為由向朝廷舉告之後;他反而感激涕零。尤其得知裴遠山竟然“畏罪自盡”;他更是恨不得罷官的制令早日到代州;也免得自己這一番煎熬。

其他都督府的屬官們雖說不明白裴遠山畏罪自盡究竟和杜士儀有什麼關聯;但中眷裴氏河東宗堂的裴休貞突然蒞臨代州;和杜士儀在裴遠山的書齋之中有過一番長談;這訊息卻很多人都知道了。一時間;眾人本就因為杜士儀剛一上任就揭開西陘關的糧秣軍械短少之事而心懷忐忑;現如今就更加噤若寒蟬了

尤其把軍械不足的過錯全都推在北都軍器監身上的錢通更是惶惶難安。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之心;可誰曾想兩日之後一大清早;杜士儀召集屬官雲集大唐;隨手就把一封信丟在了案頭。

“這是太原尹兼河東節度;兼北都軍器監李公的信;誰來給我念一念?”

在無數面面相覷的目光中;杜士儀好整以暇地把信遞給了下頭的代州司馬司徒曉;淡淡地說道:“既然誰都不願意念;那麼傳看一番吧”

打量著那一張張看完李嵩之信後的面孔;他方才又加了一句話:“有範倉曹之事在先;我不為己甚;三日之內;該給我一個交待的人給我一個交待”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三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