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有什麼東西直直戳到我的心裡,很疼很疼。
孫皓志的周圍已經有更多的人衝上來,在我眼中那是一片黑壓壓的人影,砍倒了一片又圍上來一片。
隔著車窗,我聽見他的怒吼,看見他利落的手起刀落,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忽然,他回頭狠狠地踢了一腳車門,是讓我快走。
我驚醒,猛踩了油門衝出去,被我帶倒的有幾個人,我根本沒有看。
我最後回頭看到的,只有雪地裡孫皓志拼殺的背影,他和我認識的那個抱著孩子四處獻寶的人,不可能是同一個。
那天,以孫皓志一夥兒的勝利告終。
謝四沒有想到在偷襲加上對方有女人孩子的情況下,仍然會敗給孫皓志,從此他沒有在這個城市出現過。
而孫皓志這一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孫皓志被砍傷不算,海波掉了兩根手指,大腿被捅了很深的兩刀,還沒開到市區他已經暈過去,還是我把他送進醫院,後來他總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實根本不是那回事。
就在那天,為了保護我和點點而流血的絕不止孫皓志和海波兩個,有些人我根本不知道名字,也不會再有機會認識他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點點對那一晚的事沒有什麼印象,哭了一晚後,第二天早上醒來,她仍然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只是我,無論如何沒法忘記,那灑滿鮮血的雪地,和那一刻他狂暴的眼神……
十八 又一次冷戰
時鐘滴滴答答走個不停,我在噩夢和混沌中輾轉難眠。
黑暗中,門把手好像轉動了一下,我立刻把手放在床頭的瓷花瓶上。
門無聲的開啟,有微弱的光線鑽進來,一道長長的影子投在床腳。
“誰?”我很鎮靜,坐起來擋在點點前面,把花瓶抓在手上。
那個身影晃動了一下,兩步跨到床邊,同時低聲說:“是我。”
是孫皓志的聲音。
他從我手上拿下花瓶,摟住我說:“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
空氣裡瀰漫著的血腥味道,不可能是我的錯覺。
可他不讓我問,掩住我的嘴:“你睡吧,我去樓下。”
我拉住他,他拍拍我的手,轉身走出去。
怎麼睡得著?
我下床去,幫點點把被子蓋好,輕輕帶好門。
海濤跟和尚已經離開,客廳裡沒有開燈,有嘩嘩的水聲從樓下的淋浴間傳出來。
門半關著,我推開門走進去,磨砂玻璃門透出孫皓志高大的身影,乳黃色的地磚上丟著他脫下來的衣服。
我彎腰撿起一件黑色的襯衫,那上面摸上去粘膩的,是未乾的血跡。
我忽然感到一陣暈眩,靠著牆壁緩緩的蹲下來。
他又做了什麼?
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回不來的!
我和點點怎麼辦?
眼淚不自覺的滑下來,我恨我自己。
為什麼我會傷心難過?
為什麼我總也記不住他是一個不能託付的人?
為什麼我這麼愚蠢?
我沒有哭出聲,可孫皓志還是發現了我。
他推開淋浴房的門走出來,把浴巾圍在腰上,俯下身子抱住我:“怎麼了,小西?”
我沒有回答,孫皓志低頭看見我還拿著他的衣服,便撫摸著我的頭髮安慰說:“我沒受傷,不是我的血。你看,真的沒有。”
他拉著我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緊繃的光滑的面板像有電流透過一般穿透我的手掌。
我哭著推開他:“你別碰我,孫皓志!你別碰我,別把你身上的血粘在我身上。讓我走!”
我推開他,卻沒有辦法站起來。
孫皓志楞了一下,往後退了一點,慢慢的,站起來離開。
我一個人蹲坐在冰冷潮溼的地磚上哭了很久。
這一次,我真的生病了。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一直拖了半個月,我才能獨自駕車出門。
孫皓志和我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戰狀態,互不干擾的過著彼此的生活。
在我生病的時候,他獨自帶著點點,總算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
點點每天來房間看我,把得到表揚的作業拿給我看,我笑笑讓她繼續努力。
為了點點,我要儘快好起來,我對自己說。
換上出門的衣服,已經有些嫌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