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孫皓志要出門的時候,我對他講,路上小心,他還回頭向我笑笑。
牙牙學語的點點跟在後面叫:“爸爸,拜拜。”
他明明說:“我很快就回來。”
可一去就是三天三夜沒有回家,到第四天,海波衝進來,讓我抱著點點快跟他走。
我甚至來不及拿點點的鞋子,就被他推進車裡。
點點瞪著圓眼睛,不哭不鬧,驚恐地摟著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要怎樣安慰她,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海波避重就輕的回答著我的問題:“是有點事,不過不要緊。孫哥出來好幾天,想你們娘倆了。”
肯定不是那麼簡單,他卻不肯多說,向我保證,見到孫哥就沒事了。
他這樣說,更讓我意識到,我們是處在危險當中。
車子離開主要幹道,開上沒有人除雪的小路,遠遠看過去是白茫茫一片積雪,而積雪下面是厚厚的堅冰。
在這麼危險的路面上,一向開車很穩當的海波,竟把車速開到快要爆表,我不敢打擾他,怕他稍不留神就會翻車,只有緊緊摟著點點,祈禱快點到目的地。
終於,車子在一棟破舊的樓房前停下來。
這個小區我從來沒來過,本應是居民們下班回家正熱鬧的時間,這裡卻是一片靜謐,四下裡只有暴露在空氣裡的暖氣管發出“吱吱”的噴水聲。
我們在黑暗中上了樓,海波在前面帶路,我抱著已經熟睡的點點跟在後面。
海波用力跺了一下地面,聲控燈點亮的瞬間,樓上突然“砰”地發出一聲巨響。
只不過是一瞬間,我還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海波已經轉身拉著我的手臂往下跑。
我在最後一級臺階上摔倒,海波彎腰拉起我。
可是在這短短的停頓,已經有人衝了下來。
刀子砍下來的時候,是帶著一陣陰森森的寒風的。
我回頭去看,明晃晃的刀刃已經劈到我的眼前。
我閉上眼,腦中閃過的念頭只有一個——我死了,點點怎麼辦?
溫熱的血噴在我的臉上,不是我的。
海波伸手替我擋了一刀,兩根手指無聲的掉在地上。
根本沒有時間尖叫。
海波連一聲都沒吭,抬腿就把那人踹翻。
我立刻抱起點點往外跑,海波在後面連著放倒兩個人後才跟過來。
“還能開車麼?”我問他。
海波說,沒事。
可我分明看見他的手抖個不停,連車鑰匙也拿不穩。
“我來開。”我說。
我和海波剛剛關上車門,已經更多的人衝下來,把車團團圍住。
鐵棒鋼管敲在車玻璃上,發出駭人的響聲。
點點終於“哇”的一聲哭起來,海波用夾克擋住她的臉,一邊衝我大喊:“衝過去!”
要我開車撞他們麼?
我遲疑了。
有人跳上車,揮舞著鋼管大力砸下來,再有一下玻璃就會碎掉。
我終於打著火,向後倒了一下車,那人晃了一下,沒有掉下來,反倒又一次掄起鋼管。
我條件反射的用胳膊擋住臉,海波護住點點的頭。
可是,響起的不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而是一聲慘叫,和隨之而來的撞擊聲。
車身猛地一震,我睜開眼,從手臂的縫隙裡看出去,一張猙獰的臉趴在車窗上,鮮血從他的嘴裡不斷吐出來。
有一瞬間,我什麼也聽不見,頭腦裡只重複著問:“他死了麼?”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直到有人把他從車上拽下來。
“快走!”那人拍著我這一側的玻璃喊,是孫皓志。
我的視線又落在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他的臉上已經滿是血,竟然又掙扎著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搖晃著站起來。
我瞪大眼睛對孫皓志比劃,那個時候我為什麼發不出聲音呢?
還是我已經喊出口,自己也沒有聽到?
刀倏地砍下來,落在孫皓志的背上。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反手就是一刀,把那人劈翻在地。
他轉過去,背後是一條駭人的傷口,從右至左,皮肉從被砍爛的衣服裡翻出來,鮮血染紅整個地面。
潔白的雪地,肅蕭的月光,鮮紅的血跡,這一切都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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