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只是皮外傷,並不嚴重,止住血,再用膏藥外敷即可。”一位下巴一撮白鬍子的老者替顧氏診過之後,從自個兒背來的藥匣子裡取出個白瓷瓶交給侍候顧氏的丫鬟,此人正是項瑤從郡縣請來的孫神醫。
“多謝孫大夫。”項瑤謝過,命雲雀送上診金,親自送孫大夫到門口後著小廝小心護送人回去。
待迴轉身回去,就見斜倚著床榻的顧氏正伸手摸上額頭纏著的厚厚紗布,臉色稍顯蒼白,項瑤見狀掠過一絲心疼,這些日子精心養著受這麼一遭,思及顧氏受傷的原因,眼眸深處,席捲的暗湧如潮。
顧氏見她神色陰鬱,當她是擔憂自己便寬慰道,“娘沒事,這會兒已經不暈了,大夫不也說了無礙。”
說罷,就要從床上起身,卻被一隻骨肉均勻纖細白手按住了肩膀,重新坐了回去。站在顧氏跟前的項瑤面沉如水,看著顧氏的眼一字一句道,“大夫說娘傷著腦袋,暈眩不止,傷得不輕。”
“可大夫……”說的不是這樣,顧氏正要說就被項瑤打斷,聽著她繼續道,“這傷,咱得要個說法。”
“……當時場面混亂,問起也道是不小心,要何說法。”
“我親眼瞧見是童姨娘故意推的您。”項瑤咬牙憤憤,“決不能這麼算了。”
顧氏斂了一雙美眸,低柔語調裡摻了幾分無奈,“娘知道,可這話拿了老夫人跟前說也不定能討回個公道,又何必……不妨少一事。”
項瑤料到母親會是這個態度,顧氏信奉的準則便是如此,即便有氣也是悶著自個兒,從前的項瑤確是覺得母親這般柔弱才是女子該有的樣兒,打心底也有些瞧不上童姨娘那樣潑辣女子,上一輩子的項瑤最終還是活成了童姨娘的樣子,重活一世長了經驗的她要讓自己和母親都活得不同,活得痛快。
“母親是太傅府主母,怎能由著一個奴才欺負到您頭上,我知曉您是顧忌老夫人,怕惹了她老人家不高興回頭又折騰,爹夾在中間難做。可今兒這不是個小事,她敢對您下狠手,您姑息她這回,難保下回她不會又藉著什麼‘不小心’對我和皓哥兒下手,尤其是皓哥兒還小,要是一個看不住……”
項瑤故意捏了皓哥兒說事,也是知曉皓哥兒在顧氏心裡佔多重,就像童柳二人會為了孩子掐起來,她也希望母親能夠為了她和皓哥兒堅強些。
果然,她說完就見顧氏蹙眉緊了面色,似是陷入深思。
“您不在意的東西,您讓就讓了,順著老夫人的意不計較,那是您大度,可在別人眼裡就成了您怕,您好欺負,一回兩回過後只會變本加厲,失了對您該有的敬意。”見她神色鬆動,項瑤繼續添柴道。
顧氏微微點頭做了應和,臉上亦是劃過一抹不知所措的茫然。
“知道您性子的說您溫婉大方,可背後指不定也在笑您教導無方,沒個主母樣子,以後連我和皓哥兒都叫人覺得良善可欺。”說到最後四字,項瑤幾不可見地紅了紅臉。
“那怎麼辦?”顧氏叫她說的心慌,又沒有自個兒主意,愁苦著面色問道。
項瑤對她這反應頗是滿意,臉上依舊是板正的神色,“所以今個的事兒不能善了。”隨後俯身附在顧氏耳邊一番說道。
……
褚玉閣,寬敞的廳堂內已有十餘人在那裡,分作兩派或站或立,而正中的兩把花梨木太師椅上兩位老夫人各自端坐,仔細瞧,臉色都有些不大好。堂下跪著兩名婦人,其中一人哭哭啼啼的抹淚,另一人默不作聲。
“老夫人明鑑,今兒就是柳姨娘挑的事,不光是動手打了妾身,還傷了顧夫人!”童姨娘一邊拿著手絹擦眼淚,一邊搶先說道。
柳姨娘叫她那惺惺作態的委屈樣兒噁心得不行,不甘慢了道,“明明是你先動手還敢惡人先告狀,顧夫人就是你推的,別想趁機賴到我頭上,我看你就是故意!”
“誰故意了,你動手打人還有理了,今兒就請老夫人好好評評,這事兒到底誰錯!”
請老夫人評理,那還不偏頗,柳姨娘柳眉一豎,瞪了童姨娘一眼後,亦是軟言求著堂上坐著的另一位,“秦老夫人,妾身真的是逼不得已才還的手,都是童姨娘胡攪蠻纏,還想冤枉妾身,求老夫人給妾身做主啊!”
隨後兩人又一人一句地爭執起來,伴著底下的小聲議論,一時哄哄作響,好不熱鬧。
“夠了!吵吵什麼,像話麼!”老夫人的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的兩人轉到了秦老夫人身上,見後者眉心微蹙卻沒置一句,心中頗是舒坦。
隨即招了在場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