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還是長話短說吧,俺覺得這件事是人家預謀好的,你的包子個大價廉,好吃不膩,賣得太好了,遭了同行的嫉妒。你仔細想想,俺說得有沒有道理。”張老頭說。
吳翠芬一下子想到菜市場口的那家包子鋪,她賣包子的地方正好在包子鋪的斜對面,她還想起那個胖胖的老闆娘朝她咬牙切齒瞪眼睛的情形。她如夢方醒。
“你說大哥,她咋這麼狠呀!俺去派出所告她。”
“錯,錯,可不要亂來,那家包子鋪在這裡幹了多年,黑道白道都熟悉。再說,你又沒證據。”
“那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一旁的老曹插話。
“大哥,你說咋辦?”
“忍了吧,”張老頭嘆了口氣,“誰讓咱們是些外來戶呢!俺覺得你這包子還要賣,只是你在路口這邊賣就行,不必去那個市場口,這個茬咱碰不起便不碰。還是嚥了這口氣為好。”
吳翠芬看著眼前這個瘦老頭,突然想掉眼淚。他真的不是一個壞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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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婚姻 1(1)
一九九三年春節,是老曹一家人在濟南過的第一個春節。
這時候,吳翠芬在街頭賣烤地瓜已經兩個來月,錢也賺了幾百塊,正幹勁十足,是春節斷了她的買賣。吳翠芬一邊收拾著年貨,一邊嘟囔,你說這城市的年,有啥好過的?又不走親戚不串門的,有啥意思?吳翠芬說的倒是真的,往年在農村,一進臘月就能聞到年味了,這裡可好,離年越近,街上的人越少,到年二十*,以往熱鬧繁華的大街上幾乎沒了人。別說吳翠芬,連老曹也覺得無聊,一整天守著電視嗑瓜子,也不說話,他本來跟吳翠芬商量好,春節過後回老家一趟,畢竟老孃剛過世不久,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一是老家的房子已經賣給了堂兄,沒了落腳之處,二是太麻煩,農村把過年當大事,沾親帶故、老鄰舊居的,不去哪家都失禮。
“還是等清明節吧,到時候我請兩天假,回去上上墳燒刀紙就行了。”老曹無奈地說。
“也好,反正老太太疼兒子,不會怪你的。”
吳翠芬說完,竟然嗚咽著抹起眼淚。
年過得浮皮潦草。曹大屯更是心事滿腹,整天垂著腦袋,耷拉著眼皮,黑著臉撅著嘴,也不說話,像誰欠他多少錢似的。事故過去快三個月了,他還沒從陰影裡走出來,尤其是過年這幾天,他的心事又猛地重了。
不錯,這幾天他一直被一個問題糾纏著。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去不去給師母胡秀芝拜年。自從事故發生後,他一次也沒有見到胡秀芝和袁婷婷,是不敢面對嗎?有一點兒。但他絕對不是在迴避。他想見到她們,恨不得立刻見到她們,但他摸不清她們對他的態度,他怕再次傷著她們。他彷徨猶豫,年初一、初二,他整天坐在空空蕩蕩的公交車裡,繞著整個城市轉來轉去。到了初三,他終於下定決心,走進小王府街。
天氣異常寒冷,小東北風掠過樹梢和電線,發出尖利的如同哨子似的鳴叫。儘管是午後,但太陽掛在空中,就像一張剪圓了的黃表紙。曹大屯身上的淺綠色防寒服有些舊了,袖口處露出絲綿來。他一隻手裡提著一盒茶葉,另一隻手裡提著兩瓶白酒,他沒戴帽子,頭髮被風吹成亂糟糟一團,臉、耳朵和鼻子尖被凍得通紅,他垂著頭,向前躬著身子,從後邊看,像個小老頭似的,但他邁出的步子卻很堅定,有些機械,如同裝了彈簧,又如同被線牽著的木偶。
午後的小王府街特別安靜,腳下的石板上了釉一樣,發出瓷器般的光澤,只有不時隨風吹來的酒菜香味兒提醒著你,人們正在過年,親朋好友們正聚在一塊兒喝酒。曹大屯來到老袁家門口,看到欣榮蛋糕店鎖著門,窗玻璃上蒙著一層灰塵,牌子上的油漆也被凜冽的寒風吹裂,看上去有一段時間沒開門似的。此情此景,讓曹大屯心猛地一揪,夏天那熱鬧的情景禁不住又出現在眼前。
“你這個該死的!”他一邊自責,一邊走進小院。
小院依舊。擁擠清冷乾淨。門關著,胡秀芝難道不在家?再看袁婷婷住的那間房子,還是那個樣子,綠色的門窗後面拉著粉紅色的窗簾,只是窗臺上的那盆仙人球沒有了。
那盆仙人球!
東面那戶人家的房子裡傳出電視的聲音。中間那戶人家的屋子裡飄出酒菜的香味兒。只有這邊靜悄悄的。讓曹大屯心裡稍稍安慰的是,屋裡伸出來的白鐵皮煙囪裡,有淡淡的爐煙飄出來。 。 想看書來
意外的婚姻 1(2)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