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在第二天依然能正常響起。
老啞巴將金子藏在他睡房窗根下的木箱子裡。他用一個瓦罐裝著它,上面蒙著紅布。兒子和媳婦都不知道這金子的位置,可孫子知道。他五歲生日的那天,老啞巴曾捧出那個罐子,拈出一點沙金仔細給孫子看,為他比劃手鎦和耳環的形狀,暗示將來娶孫媳婦時他要獻出金子。以後每逢孫子的生日他都要有如此舉動。孫子蹲了一年級後總算小學畢業了,他的個頭較同齡孩子高,而且力氣大,塔多的孩子都不敢惹他。後來孫子進城裡去讀中學,寄宿在學校,每逢半個月回家一次。老啞巴發現孫子進城後變得愈發不可救藥,又懶又饞,而且愛美,將好端端的頭髮全都燙得彎彎曲曲的,走路時雙手斜斜地插在褲兜裡,腿還故意哆哆嗦嗦的,顯得流裡流氣。兩年前的一個春天,老啞巴從牛棚回屋後突然發現孫子在偷他的金子,他便上前阻止,可孫子幾下就把他打倒在炕邊,他的頭磕在炕沿上,當時就昏了過去。等他醒來時,金罐和孫子都已遠行,他便跟至城裡,可孫子理都不理他,他只好進法院告狀,他不能看著孫子一天天往懸崖下跳。可惜他什麼細節也無法說出,只得求助於塔多的老教書先生,由他用牛皮紙給寫了一紙訴狀,然後他隔三岔五就帶它進城去告孫子。老啞巴的兒子和兒媳見他如此執著,也不阻攔他,依然為他端湯送水,伺候得格外周到。可是兩年多過去了,牛皮紙的訴狀已經被揉皺,孫子在城裡常常帶著女孩子下館子,他的金子的事也毫無著落。這使他憂心如焚,他不明白法院的人為什麼一看到訴狀就要笑?就因為他是告孫子嗎?偷他的金子就不算犯法嗎?孫子能偷他的,也能偷別人的。他還打算著用那金子的一部分換幾方好木材,趁早把棺材打好,把壽衣也買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