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調微微一沉,用力提了前頭跪著的一個奸細,冷聲道,“這些人不僅暗中畫布防圖,暗通訊息,甚至還暗藏□□意圖投毒,當真是惡毒之極!”
王恆之頓了頓,抬目去看何將軍:“那我之前的提議,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何將軍沉默許久方才闔了闔眼,他面上笑意已有幾分冷然之色,“就照你之前說的半!我暗中放了幾個人,已叫人看住了他們,等他們下完毒便會暗通周軍,到時候,便可等周軍反應,引君入甕。至於那些下過毒的水井也會妥當處置。”頓了頓,他已收斂起面上種種神色神色,與王恆之緩緩言道,“還有,我已選了幾百死士,晚上會由他們布守在外圍,引周軍入圍。”
“萬事俱備,只待周軍。”
******
宇文博命令之聲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果是引得手下兵士奮勇突圍,竟是真叫他殺出一條血路來。
王恆之此時就站在營帳邊,眼見著宇文博就要突圍而去,忽而從手下人手裡奪過弓箭,引弓射箭,竟是一連三發。
第一箭,被宇文博側首避過。
第二箭,宇文博抬手用重劍擋住了,那千鈞之力,逼得他差點沒能握住手中之劍。
第三箭,宇文博坐下的駿馬踏雪忽而像是受驚一般的抬起前蹄,挺起前身,竟是以身替之,替他擋過了。
踏雪頸部中箭,立時發出一聲極淒厲的聲音,馬蹄亦是跟著一顫,眼見著就要將馬背上的宇文博給摔下馬背,此時宇文博身邊護駕的副將卻伸手拉住了宇文博,將宇文博拉到自己的馬上,而他本人則是跳下馬背替宇文博斷後。
宇文博面色不改,用力揚鞭催著腳下的戰馬往前,只是牙關處卻咬得緊緊的,幾乎能嚐到鮮血的鐵鏽味。在他身後,是他引以為臂膊的愛馬踏雪最後摔在地上的聲音,是那斷後的副將折劍倒地的聲音,是無數刀劍與血肉交擊的聲音......
宇文博充耳不聞,只是一勁兒的往前再往前,他知道自己這回是輕敵了:之前的一切,從策動玄鐵騎之人開關到暗通蕭家謀害熙朝皇帝,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順利了,竟是叫一貫多疑謹慎的他也失了平常心。倘,此回能回去,他必是要“回報”這些狡猾的熙軍。
大約宇文博真有天子之命,行到半路,竟是見到有一路人馬自周國大營那一頭飛速趕來,領頭的正是齊天樂,顯是趕著來接應他們的。宇文博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揚聲吩咐剩下的人馬匯合在一起,加快撤退速度。
也就在此時,宇文博若有所感的抬起頭,那之前已被清空的烽火臺上不知何時竟是站了一個人。烽火臺上燈火通明,然而離得太遠的緣故,只能隱約看見對方披著頭蓬,長髮飄揚。
宇文博的心緒不由自主的又隨著夜風飄了一下,暗道:看身形,是個女子.....她,是在看我?不,她是在......
她是在拉弓!
宇文博來不及懷疑這麼遠的距離對方是否真能瞄準,下意識的便抱著馬脖子躲了一下。
果真,一支玄箭隨之而來,幾乎是貼在他頭頂飛過的,叫他脖頸的寒毛都跟著立了起來。真正的生死一線。
而那緊接著而來的第二箭卻叫已經趕來的齊天樂用手給抓住了。齊天樂本就武藝高深,力道上頭自然也少有人及,饒是如此,他抓著長箭的掌心依舊叫那氣勢洶洶的玄箭磨破了一層皮,幾乎要見血了。
齊天樂緊緊的抓著那一支玄箭,盯著看,彷彿要看出一朵花來,一時之間竟是頓了頓。
“快走,”齊天樂伸手抓住了又一支射來的玄箭,終於回過神來。他的面色浸在夜色裡,看的不甚分明,可語氣卻是極冷的,就像是冷冰冰的鐵從裡忽然冒出來的鐵片一般,許久方才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來,“是她,她也來了!”
宇文博並不知道齊天樂口中的那個“她”是誰。可他也知道如今情形,不敢再囉嗦懷疑,隨著齊天樂匆匆逃回了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