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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的心底深處,一時之間,也稍稍增了半分漣漪,待得半晌後,他才強行按捺心緒,目光拘謹的重新朝鳳瑤望來,猶豫片刻,低啞道:“月悠今日說過的話,在下的確已不記得了。”
“不記得沒關係,如今最是重要的,是葬月公子你,可想好生活著?”鳳瑤神色微動,漫不經心的道。
葬月咬了咬牙,正要回話,卻是薄唇剛剛一啟,他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是驟然一變,到嘴的話也驀地全數換卻,僅是眉頭一皺,頹然無奈的朝鳳瑤望著,嘆息一聲,低啞拘謹的道:“禁宮之中,要一直活著,何其之難。葬月得罪了逸公子,逸公子不會放過在下的。”
說著,急忙起身,卻因起身的姿勢太過突然與焦急,整個人足下驀地不穩,極是狼狽的摔倒在地,卻又因觸及到了兩手的傷口,頓時疼痛入髓,瘦削不堪的身子也抑制不住的彎曲顫抖。
他眉頭皺得極是厲害,兩眼都快因疼痛而皺縮得閉眼,鳳瑤神色微動,深眼將他凝望,待得片刻之際,終是自軟塌緩緩起身,踏步朝他行去,隨即蹲在他身邊稍稍扶著他在地面躺平,低沉道:“莫動。”
葬月早已是疼得不知所措,所有心神全數繃緊,狂躁難耐,便是鳳瑤這話入得耳裡,也不願真正聽從。
他身子依舊顫得厲害,袖袍與嘴角,竟都開始溢位鮮血來,甚至於,大抵是疼痛迷了心智,他竟開始抬起腦袋往地面撞去,陣狀極大,動作也是極狠。鳳瑤掃他兩眼,面色終是稍稍沉了下來,隨即伸手朝他身上的幾處大穴猛點。
頃刻之際,葬月終是停住了顫抖,便是那緊咬唇瓣的牙關也已鬆開。他嘴皮早已是鮮血淋漓,猙獰慎人,奈何面色卻是慘白無色,全然與他唇瓣的鮮血對比明顯,突兀之至。
他眼眶中積攢了淚,縱是此番動彈不得,但不代表不痛。他那雙眼裡,絕望密佈,狂躁難耐,鳳瑤暗自嘆息,僅道:“往日本宮在大旭城樓一躍而下,那般疼痛,無疑如裂了五臟六腑一般,疼痛入髓,本宮撐過來了;後本宮去得大楚楚京,又受楚王差人圍攻,滿身血肉猙獰,仍也是疼痛入髓,本宮,撐過來了;再後來,在回得大旭的途中,本宮受樓蘭安義侯埋伏,廝殺拼戰,生死一線,本宮最後,仍還是活了下來。本宮所經歷之事,早已不是斷手疼痛這般簡單,那種皮肉分離,傷筋動骨,甚至幾番入得閻羅殿的絕望與痛苦,所有言語皆不足以形容,更也是葬月公子無法想象的。是以,葬月公子不過是斷手罷了,不過是觸及傷口疼點罷了,但這些比起本宮曾經的遭遇,無疑是不值一提。本宮好歹是個養尊處優的女人,連本宮都能經受得起磨難,葬月你,又如何沒勇氣活下去?不過是斷手疼痛罷了,堂堂男兒,竟還想著要死要活,連這點風浪都經受不起?也不過是受公子逸擠兌罷了,月悠拼了命的要你活著,你竟因畏懼公子逸,便要枉顧月悠之情,拼了命的要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