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畢竟,大英左相的那枚心臟還未送回大旭,她心底壓著的這方擔憂還未全然落實,是以,此番在這東臨蒼面前,她也只得先行出招,逼這東臨蒼妥協。
待得這話落下,她便滿目冷冽的朝他凝望,大抵是她這番話說得極為殘酷真實,瞬時,只見東臨蒼眉頭一皺,面色越發的深沉複雜。
他故作自然的垂眸下來,不再言話。
鳳瑤候了半晌,便稍稍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低沉道:“本宮言之到此,是否要如本宮所說那般發誓,東臨公子自行考量。再者,東臨公子也說了,你乃顏墨白與本宮的表哥,是以,既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百里堇年再好,終是君,而君民之間,你以為當真有醇厚友誼?許是東臨公子是個念舊的人,也是重感情之人,但那百里堇年,許有異心,並非與你是同道中人。再言大英國都的百姓,東臨公子有心搭救,本宮只能說東臨公子心有大義,並非有錯,只是,顏墨白也非你想象的那般不堪,你若能稍稍給點信任,我們一道同盟,那時候,你與顏墨白裡應外合之下,定當容易拿下大英,從而,令大戰之事速戰速決,徹底用極短的時間壓下兩國廝殺,而後,將百姓的傷亡與兩方兵力的傷亡,降到最低。在大方向上,我們都是一樣的目的,也是一條船上之人,東臨公子既是最初便迎了顏墨白入得大英,自那時開始,東臨公子除了與顏墨白同盟,便已無退路。甚至於,你只得幫顏墨白勝了這場戰役,若不然,顏墨白一敗,你這幫著顏墨白領軍入城之人,豈能逃過罪責?甚至你東臨府滿門,能逃過太上皇的震怒?”
冗長的一席話,被她以一種極為低沉壓抑的嗓音道出。
東臨蒼眉頭皺地越發緊,面色幽遠磅礴,仍未言話。
待得二人僵持許久,突然,柳襄在旁輕笑一聲,調侃戲謔的道了話,“東臨公子雖是擅計,但也許正是因為擅計,才將任何人與事都想得複雜。只是人嘛,何必讓自己那般累,許是多信信旁人,也無壞處。再者,東臨公子思來想去,不仍是未想出萬全之策麼?既是未有真正的完全之策,東臨公子你,便該聽我家長公主的話。”
這話一出,東臨蒼才回神過來,心底所有的劇烈起伏,也被他稍稍的壓了下來。
他並未立即言話,僅是抬眸朝柳襄掃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再度落定在鳳瑤面上,待將鳳瑤凝了片刻,才突然勾唇而笑,略是無奈的道:“在下此番來,本是要勸瑤兒你,卻不料到頭來,竟被瑤兒相勸。”
“本宮所言皆為肺腑,並非是要勸你,而是在告誡罷了。東臨公子雖精明,但卻將諸人諸事看得太深,這般一來,你心底壓著的事太多,心思被纏繞,許是到頭來,對於有些人或事,你該是還無我們這些外人看得通透。”說著,嗓音一挑,“其餘之言,本宮便不再多說,而今本宮只問,這同盟的誓言,東臨公子可否要重新說上一遍?”
東臨蒼這回終是不再耽擱,緩道:“瑤兒之言的確有理,許是在下,的確考量太多。也罷,既是瑤兒要讓在下發誓後才能安心,在下,便如瑤兒之意發誓便是。本是同路之人,自該不可太過猜忌,也望瑤兒莫要對在下今日之言往心裡去,在下最初既是助了顏墨白大軍入得大英,自然,也是偏向你們這邊。”
說完,便抬手舉指,極是認真的道:“我東臨蒼在此立誓,日後定助顏墨白拿下大英。倘若我違背此言,定禍患東臨世家,禍患我東臨蒼孃親。”
這話,短促精幹,雖未全然照著鳳瑤之言來說,但也是稍稍與鳳瑤心底之意不相上下。
也罷,各自都退讓一步。這大孝子東臨蒼已是提及他孃親,已算是在委婉妥協,而她姑蘇鳳瑤,自然得見好就收,免得當真與這人撕破臉才是。畢竟,二人既是還要合作,便是虛意逢迎,都得好生處著才是。
“東臨公子這誓言,本宮便也記下了。東臨公子乃深明大義之人,本宮佩服。”待得片刻,鳳瑤平緩無波的道了話。
東臨蒼緩道:“不過是被俗世纏繞的無能之人罷了,瑤兒還佩服在下什麼,可莫要洗刷在下便是最好。”說著,神色微動,話鋒也稍稍一轉,“昨夜瑤兒擒得大英左相,但那大英左相卻並未隨著瑤兒與顏墨白出城,如今,不知那大英左相……”
他嗓音已然平和下來,脫口的語氣也溫潤得當。
鳳瑤面色分毫不變,目光凝於前方遠處,淡道:“本宮昨夜與顏墨白雙雙遇大英左相之人襲擊,後衛王差人援救,卻是打鬥之間,本宮不及留意大英左相,待得回神過來,便見那大英左相已是亡在了衛王屬下的亂刀裡。”